次日清晨。
秦宁顶着两个大黑眼圈从内院走出来,眼中还带着血丝。
昨夜为了准备李格非的考题,他几乎整晚未眠,脑子里全是诗词和策论,现在头还有些昏沉。
院内王夯正拿着扫帚认真地清理着落叶。
见到王夯,秦宁看了看这空旷的院子,总觉得少了些生活气息。
他掏出一把碎银递给王夯:“夯子,你看着院里缺什么就买些什么回来,对了,再买辆骡车回来。”
王夯接过银子,刚要出门,秦宁想起什么又追了出去:“再带些吃食回来,还有买份精致的点心。”
王夯憨笑着应了一声。
半个时辰后,王夯驾着一辆骡车回来,车上装满了各种生活器具、米面油盐以及时令小食。
看着这些东西一件件搬进院子,秦宁总算觉得这地方有了点人气。
几人简单用过早饭后,秦宁从内院拿出一个沉甸甸的木箱,又提上刚买的精致点心盒,对王夯说:“走,去有竹堂。”
王夯架着骡车,带着秦宁以及他怀中抱着沉甸甸的箱子和刚买点心,首奔有竹堂。
门房一见是昨日的贵客,连忙将人请进来。
秦宁回头对蹲在门外的王夯道:“夯子,你先回去吧,给你和你娘也买些好吃的用的。”
王夯憨厚地点点头。
他虽然木讷,但心里明白秦宁对他们一家的恩情,不论秦宁说什么他都会照办。
秦宁跟着门房走进正厅,凝霜端着茶水过来放在秦宁面前的案几上。
秦宁将点心盒递给她:“刚买的小点心,送给李姑娘尝尝。”
凝霜接过点心,默默退了出去。
约莫一刻钟后,李格非和李清照一同走了进来。
秦宁起身拱手:“李员外,这是归籍所需的银子。”说完将手边的木箱推了过去。
李格非唤来福伯收下银子,目光在秦宁身上停留片刻:“不知秦小友可有科举的打算?”
秦宁琢磨了一阵。
他其实并没打算科举,毕竟他不觉得能卷过那帮古代书呆子,而且三年时间太长。
不过如果换个意思,想不想做官,那自然是想的。
“确有此打算。”秦宁答道。
一旁的李清照手心手背都是汗,生怕秦宁哪个回答不合爹爹的心意。
此时的秦宁还不知道赵家己经退婚,也不明白李格非考他学问的真正目的,只是想着不能掉链子,不能给阿照丢脸。
“好好好!我辈读书人当为国家社稷、为百姓谋福!那我就考考你的学问如何。”
秦宁目光正视李格非,面露谦和之色,拱手回道:“请李员外出题。”
李格非微笑道:“第一题便以“落花”为题,作诗或词一首。”
李清照心中一紧,为秦宁捏了一把汗。
她知道秦宁聪慧,但不知他的诗才究竟如何。
只见秦宁思索片刻,忽然脱口而出:“浩荡离愁白日斜,吟鞭东指即天涯。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秦宁心中暗笑。
“难得当一回文抄公,还提前知道考题,这你让我怎么输?”
“这龚自珍的《己亥杂诗》可是出了名的好诗。”
李格非听完,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这首诗意境深远,既有离别的愁绪,又有奉献的精神,实在是难得的佳作。
“好诗!”李格非赞道,“'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此句尤为精妙!”
李清照暗暗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李格非看女儿表情,又看了看秦宁。
心中暗自猜测:“难道这其中有什么蹊跷?”
他当即开口说道:“秦小友,这落花诗确实不错,只是这里离愁之意太浓。”
“你一路护送小女回来,不如就以守护为题再作一首如何?”
李清照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秦宁面色如常,做出一副若有所思模样,实则心中暗骂。
“好你个老李头,不讲文德,说好的落花诗,怎么能突然改题?”
“别人当个文抄公,都是全场震惊,喝彩声一片,怎么到我这就不行了?”
他脑中飞快的筛选着各种诗词。
可是这以守护为题,还要是北宋以后的诗词,难度着实有些大了。
他在正厅中来回踱步,时而眉头紧皱,时而若有所思。
思来想去,还是没有找到一首可以用来抄的诗,看来只能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自创一首了。
李清照看着秦宁的神态,刚准备开口劝说父亲不要刁难。
却见秦宁忽然停下脚步,朗声道:
“春枝袅袅舞霓裳,粉瓣盈盈映晓光。”
“怜卿娇怯承晨露,护取芳华驻玉堂。”
“何惧风狂摧秀色,敢持剑戟卫红妆。”
“愿为磐石遮霜雪,此志昭昭对昊苍。”
秦宁说完,见没有回应,心中暗骂:“难道这首还不满意?”
良久,李清照开口道:“爹爹!这诗如何?”
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埋怨,像是在责怪李格非刁难秦宁。
李格非尴尬地笑了笑:“秦小友大才,此诗确实不凡,借花拟人,寓意深刻。”
看来是他多想了,清照怎么可能会泄题,而且这题是在她从秦宁那里回来后才出的。
他端起一旁的茶水喝了一口,轻咳一声:
“秦小友,这第二题是以'治国'为题写一篇策论。”
听完这话,秦宁心中的大石算是落下,他是真的怕这老李头把题目又给改了。
凝霜端着笔墨纸砚放在秦宁旁边的案几上。
秦宁挽起两只手的袖袍,避免宽大衣袖扫过砚台,污染字迹。
他手臂上那些狰狞的伤疤也暴露在了李清照和李格非的眼中。
李清照看着秦宁手臂上那道道伤疤,又想起和秦宁一起度过的那些惊险时光。
而李格非见到这伤疤也彻底相信了女儿所说的虎袭有多么凶险。
一盏茶的时间后,秦宁拿起纸张吹了吹上面还未完全干透的墨迹,递到李格非面前。
李格非看着上面还算工整的毛笔字点了点头。
再看向文章内容,轻声读了起来:
“今大宋之世,虽西海承平,然亦有隐忧。”
“北有辽夏,虎视眈眈,边境烽火时燃,耗我钱粮,损我子民。”
“于内,财用渐蹙,积弊丛生。”
“当今之要,在于强兵富国。”
“可于河北、陇右诸边地,广募精勇之士,择良将而练之,仿汉之屯田,边耕边守,以解戍边之困。”
“又可于汴梁、苏杭等富地,兴工商之利。”
“减税宽役,使民有余财而市易兴。”
李格非越读越是惊讶,这篇策论见解独到,切中时弊。
“再则,朝廷当重贤才,开科举之新途,不惟取儒士,亦纳有奇技、懂军政之贤。”
“广开言路,使下情上达,政令无塞。”
“如此,则大宋内可繁荣昌盛,外可强兵御敌,何惧辽夏之患哉。”
“又可与辽夏之外邦,或和或战,相机而动。”
“若其有隙,可联一方而制另一方,以保边境之安,再徐图发展,复汉唐之盛有望也。”
李格非放下纸张,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但是很快便消失。
“子昂啊,这篇文章写的确实不错,但是若作为策论恐怕有些不妥。”
李清照听见父亲突然喊秦宁的字,心中欣喜,要知道只有关系亲近之人才会喊对方的字。
秦宁也注意到了李格非对他的称呼从“秦小友”变成了“子昂”。
还来不及欣喜就听见后半句话。
秦宁眉锋微蹙暗道:“又不满意?好你个老李头, 没完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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