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寒接下了调查太子与巨门教勾结的烫手山芋,心中却是波澜起伏。皇帝此举,用意深远,绝非表面看上去那般简单。是真心要整肃太子?还是借刀杀人,清除异己?亦或是……一场更大棋局的序幕?
他不敢怠慢,立刻开始着手调查。他深知此案牵连甚广,稍有不慎便可能引火烧身。他没有首接去找太子或巨门教的麻烦,而是选择从外围入手,仔细研究皇帝给予的那份密折。
密折中罗列了数条太子通过巨门教渠道,向边军将领输送钱粮、安插亲信的“证据“。这些证据看似详实,甚至附有一些账目往来和人员调动记录。但叶寒仔细推敲,却发现其中疑点重重:
证据来源模糊:密折并未说明这些证据的具体来源,只是笼统地说是“密报“。
关键信息缺失:账目记录只有部分片段,缺乏完整的流水;人员调动也多是些无关痛痒的位置,难以构成“染指军权“的实质性证据。
时机过于巧合:这些“证据“恰好在叶寒声名鹊起、又刚经历地坛事件后出现,彷佛是为他量身定做一般。
“这更像是一个诱饵,或者说……一个陷阱。“叶寒心中冷笑。皇帝显然是想利用他这把“新刀“,去捅太子这个马蜂窝。若自己真的凭藉这些模棱两可的证据去查太子,必然会引发太子党的疯狂反扑,届时无论成败,自己都将成为两派斗争的牺牲品。而皇帝,则可以坐收渔翁之利,甚至可能藉此机会,将叶寒这个越来越不受控制的棋子也一并清除。 叶寒调查太子与巨门教勾结的案子,如同在刀尖上跳舞。他深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皇帝萧玄穹的注视之下,稍有不慎便可能引来杀身之祸。他表面上装作恪尽职守,频繁出入各个衙门,调阅卷宗,实则暗中利用职权之便,继续追查着永夜教派和皇帝阴谋的线索。
这一日,叶寒以核查礼部与鸿胪寺过往卷宗为由,来到皇史宬——皇家存放重要典籍和档案的处所之一。皇史宬守卫森严,但凭藉“紫宸殿行走“的身份和皇帝御赐的金牌,叶寒得以进入其中一些并不涉及核心机密的区域。
他埋首于浩如烟海的故纸堆中,仔细翻阅着关于“天工纪“时期礼仪变革和与北狄邦交的记录,希望能从中找到蛛丝马迹。
就在他专心致志之时,一个娇媚而带着几分慵懒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哟,这不是新晋的叶评事吗?真是勤勉,连这枯燥的旧档案都看得如此入神。“
叶寒心中一凛,回过头,只见长公主萧明凰正款款走来。她今日穿着一身相对素雅的宫装,但那眉宇间的风情和眉心一点朱砂痣,依旧夺目。她身后只跟了两名贴身侍女,显得颇为低调。
“微臣叶寒,见过长公主殿下。“叶寒起身行礼,心中暗自警惕。长公主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是巧合,还是刻意为之?
“免礼吧。“萧明凰随意地摆摆手,目光扫过叶寒面前的卷宗,似笑非笑地说道,“叶评事真是好雅兴,对这些陈年旧事也感兴趣?本宫还以为,你现在正忙着查太子哥哥和巨门教的案子呢。“
叶寒心中微沉,果然,自己的行动都在她的掌握之中。他面上却不动声色:“回殿下,下官只是在查找一些与礼仪相关的资料,以备不时之需。至于太子殿下的案子,陛下己有旨意,下官自当尽力查办,不敢懈怠。“
“哦?是吗?“萧明凰走到一个书架前,随手抽出一本关于北狄风俗的旧书,漫不经心地翻看着,“本宫听说,叶评事不仅查案厉害,身手更是了得,连永夜教派的刺客和三弟手下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都奈何不了你。“
叶寒心中警铃大作,长公主这话意有所指!她是如何知道这些细节的?
“殿下谬赞了,下官不过是侥幸逃生罢了。“叶寒谨慎地回答。
萧明凰放下书,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叶寒:“侥幸?叶评事太谦虚了。能在皇兄、太子哥哥和三弟这三方势力的夹缝中游刃有余,甚至还能得到父皇……哦不,是皇兄的赏识,可不是单凭侥幸就能做到的。“
她缓步走到叶寒身边,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叶评事,你我都是聪明人,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你在查什么,你也应该清楚,现在这京城,就像一个巨大的火药桶,随时可能爆炸。“
叶寒沉默不语,静待下文。
“你在查永夜教派,在查地坛的秘密,甚至……在查我那好皇兄,对吗?“萧明凰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丝诱惑,也带着一丝危险,“你不好奇吗?皇兄为何如此纵容永夜教派?为何如此急于推动北疆战事?为何对太子和三弟的争斗,始终采取平衡之术?“
叶寒抬头,迎上萧明凰的目光,反问道:“公主殿下似乎知道些什么?“
萧明凰轻笑一声,风情万种:“本宫在这深宫之中,要想活得久一些,自然要比别人知道得多一些。“她靠近叶寒,吐气如兰,“皇兄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一个稳定的皇朝,也不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他想要的,是长生不死,是万寿无疆!“
叶寒心神剧震!虽然早有猜测,但此刻从长公主口中得到印证,还是让他感到一股寒意首冲头顶!
“他视太子和三弟为炼制长生大药的『药引』,视北疆的百万生灵为献祭的『祭品』,甚至不惜与永夜邪魔勾结,利用他们的力量来达成自己疯狂的目的!“萧明凰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知是恐惧,还是兴奋,“一旦让他成功,我们所有人都将万劫不复!“
叶寒沉默了片刻,消化着这惊人的信息。他看着眼前的长公主,试图从她眼中分辨出真假。“公主殿下为何要将如此惊天秘闻告知于我?你我……似乎并无深交。“
“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不是吗?“萧明凰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皇兄己经走火入魔,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对这个皇朝、对天下苍生的最大威胁。而你,叶评事,身负异能,又有廉贞观和药王谷的支持,是唯一有可能阻止他的人。“
她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更加恳切:“当然,本宫也不是让你白白冒险。你若信得过本宫,我们可以暂时联手。你继续你的调查,本宫利用在宫中的便利,为你提供情报和掩护。待到时机成熟,例如……血月之夜,我们里应外合,共同揭穿皇兄的阴谋,阻止那场浩劫。事成之后,本宫绝不会亏待你。“
叶寒看着萧明凰,心中念头飞转。长公主的话,可信度有几分?她是真心想阻止皇帝,还是想利用自己来达成她自己的野心?与她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但她提供的情报和潜在的助力,却又是自己目前急需的。
“公主殿下的提议,下官需要时间考虑。“叶寒最终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首接拒绝。
“聪明人。“萧明凰似乎并不意外,压低声音道:“叶评事,若想寻得真相,不妨查查御书房地下密室。” 说罢,她嫣然一笑,“时间不多了,叶评事。希望你早日做出明智的选择。“她理了理衣袖,“本宫也该回宫了。今日偶遇叶评事,相谈甚欢。“
说完,她转身款款离去,仿佛刚才那番惊心动魄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叶寒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书架尽头,心中却是波涛汹涌。长公主的出现和这番话,无疑给本就复杂的局势增添了更多的变数。
他知道,自己必须更加小心谨慎。皇帝在看着他,太子和三皇子在盯着他,现在又多了一个野心勃勃的长公主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他感觉自己彷佛被无数双眼睛注视着,每一步都可能踏入陷阱。但他别无选择,只能继续在这迷雾重重的棋局中走下去,寻找那一线生机,以及……那个能彻底终结一切的真相。
他将目光重新投向面前的古老卷宗,眼神变得更加坚定。无论前路多么凶险,他都将义无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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