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洮的晨雾里，小环的柳叶镖突然偏离靶心，钉入三丈外的槐树干。
她踉跄着单膝跪地，左手按住右肩的瞬间，秦异人听见韧带撕裂的轻响 ——
那声音像极了现代手术室里手套撕开包装的声音。
系统界面弹出「生命体征异常」，心率监测曲线陡升，右肩韧带的 3D 模型在视网膜上泛着红光。
“别动。”
他冲过去时，小环己经咬破下唇，冷汗顺着下颌滴在衣襟上。
黑牙抱着急救箱撞开木门，箱里的酒精棉球滚落在地，那是用系统兑换的「乙醇提纯液」，挥发时带着刺鼻的现代气息。
未时三刻，临时医务室的陶碗里盛着淡盐水。
秦异人用钛合金卡扣挑开小环的衣领，右肩如馒头，系统的「解剖学投影」显示韧带断裂面达 70%。
小环别过脸，后颈的夜枭刺青在冷汗中模糊：
“大人，用刀割开吧，我受过十七次伤，能忍。”
“这次不用刀。”
他用镊子夹起酒精棉球，“但会很疼 —— 疼到你想骂娘。”
棉球触到皮肤的瞬间，小环猛地绷紧身体。
酒精的刺痛让她想起夜枭基地的烙铁，但秦异人指尖的力度却轻得像在触碰瓷器。
系统界面的「疼痛指数」显示 8/10，他忽然抬头：
“数到十，疼痛会减轻。”
“一... 三！”
小环疼得吸气，却见他手腕翻转，不知何时己用竹片固定住关节。
系统的「医疗急救术」图标亮起，他从急救箱底层摸出片白色药片 —— 那是用系统积分兑换的「布洛芬缓释片」。
“吞下去。”
他递过水囊，“这是止痉散，能让你的神经睡一会儿。”
申时整，小环的右肩被竹制支具固定成九十度。
铁柱举着青铜镜靠近，镜中映出的支具像只精巧的竹蝶，两根竹片用藤条编织成交叉结构，正好卡住肩锁关节。
小环试着动了动手指，惊讶地发现疼痛竟减轻了大半。
“这叫「肩袖固定支具」，” 秦异人调整藤条的松紧，系统界面显示「固定完成度 95%」，“三个月内不能用暗器，半年内不能负重 —— 记住，你不是兵器，是活生生的人。”
她忽然笑了，带着几分苦涩：
“在夜枭组织，断了手的刺客会被喂狼。他们说，没用的身体不如喂牲口。”
秦异人顿了顿，从急救箱里取出本破旧的《人体解剖图谱》，泛黄的纸页间夹着现代医院的手术记录单。
他指着肩部韧带的图示：
“你看，这条韧带叫「盂肱韧带」，它断了，你的肩膀就像脱轨的车轮。但只要好好养，能恢复如初 —— 比以前更结实。”
小环盯着图谱上的肌肉线条，忽然想起秦人工坊里的齿轮结构。
原来人的身体不是冰冷的杀人机器，而是像弩机一样精密的系统，需要保养，需要休憩，需要被认真对待。
酉时三刻，艾条的青烟在医务室里缭绕。
秦异人将姜片垫在小环肩下，艾条距离皮肤三寸，系统的「热成像监测」显示局部温度 42℃。
小环嗅着艾香忽然落泪，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暖 ——
自她被训练成死士以来，从未有人这样长时间地守在她身边，用温热的掌心测试温度，用轻柔的话语计算时间。
“疼就抓着我。”
秦异人递过自己的小臂，却见她摇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忽然握住她的左手，将一枚刻着「环」字的青铜哨子塞进她掌心：
“疼了就吹哨，我听得见。”
哨子发出清亮的响，远处的铁柱以为有敌情，扛着连射弩冲进院子。
看见屋内景象时，少年红着脸退出去，却在门缝里看见大人正用棉签为小环擦拭额角的汗。
“知道为什么用艾灸吗？”
秦异人换了根艾条，“因为热能让血管张开，就像打开城门放粮草进城，能加快 healing—— 哦，就是愈合。”
“大人说话总带奇怪的词。”
小环盯着他发间的煤灰，忽然伸手替他拂去，“像从另一个世界来的。”
他动作顿住，系统界面闪过蓝光。三秒后，他轻笑：
“就当我是从未来来的吧，来带你看不用杀人的世界。”
亥时整，临洮的灯火次第亮起。
小环望着医务室的窗户，看见铁蛋背着药箱走过，每个窗台上都摆着她教孩子们种的草药。
黑牙的账册摊开在桌上，「医疗支出」那一栏写着：
「竹片五斤，艾条十根，布洛芬片三枚（此神药来历未知）」。
“在我那里，” 秦异人忽然开口，“医生会把病人当家人。他们有句话：「有时去治愈，常常去帮助，总是去安慰」。”
“那在你的世界，刺客会怎样？”
小环转头，支具的竹纹在烛光下投出柔和的影。
“他们会成为运动员，或者保镖，” 他替她盖好毯子，“用力量保护人，而不是杀人。你的柳叶镖，可以用来切水果，或者教孩子掷着玩。”
她闭上眼睛，想象自己站在阳光下教孩童玩镖的场景。
肩颈的艾热蔓延到心口，忽然觉得这个被战火炙烤的乱世，似乎真的有什么在悄悄改变 ——
比如此刻掌心的青铜哨子，比如秦异人眼中的光。
系统提示音轻响，「羁绊值 + 20，当前 60/100」的金光中，小环听见远处传来铁柱的童谣：
「神火暖，暖窖开，环姐教我种药材...」
她忽然轻笑，原来在秦人这里，连伤痛都能开出花来。
秦异人收拾着医疗器具，看见小环己沉沉睡去，掌心还紧握着那枚哨子。
他摸出打火机，火苗照亮她腕间的「火」字刺青 —— 那是她亲手刻下的新生印记。
窗外，荆轲的身影掠过屋顶，去查夜岗。
秦异人吹熄烛火，月光透过窗纸，在小环的支具上投出蝴蝶般的影子。他知道，这个曾被训练成杀人机器的女孩，正在学会把自己当成「人」来疼惜 ——
而这，正是变革最柔软也最锋利的武器。
系统界面解锁「医疗急救术」的提示消失在夜色里，临洮的星空下，某个旧时代的死士正在重生，而某个来自未来的变革者，正用掌心的温度，焐热这个冰冷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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