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铁树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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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铁树开花

 

“不愧是炉乡呢,站在这里就已经能听得见打铁的声音了。”

站在入口处等待着检查,泽艾萝仰望着依山而建的几座熔炉,感叹道。

“嗯,听冒险家们讲,不管来几次,都会觉得这里确实很壮观呢。”

柏兰已经带着芙兰克走了进去,在原地等待着。在她们身后,是一座高大的铜铸火山。它的内部似乎还有什么机关,在不断地向外喷吐着火星,看起来就像是一座活火山。

雕像下面,基座上刻着几个粗犷的大字。

“微缩熔炉火山——送给踏入炉乡的每一位旅人。”

虽然这座雕像足足高达七米,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微缩的样子。

嗯,还真是有矮人们的风格。

走在石砌的路上,泽艾萝打量着四周的建筑。

经由常年火与灰的洗礼,原本灰色的石壁已经被染上了独特的纹理。不同于帕盖斯领的其他聚集地为了避免房顶积雪而搭建的斜顶房,炉乡的建筑反而是采用了平顶房的设计方式。选取这种建筑方式,一是为了方便工坊的搭建,二则是在炉乡根本不用担心房顶积雪——从烟囱里冒出的火星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

堂·吉诃德扛着长枪,缓缓地跟了上来。她的目光没有停留在周围的建筑上,而是眺望着更深处的地方,神色沉静而专注。

突然,她又听到了那个奇怪的声音。

那是一个听起来很稚嫩,却带着令人信服力量的声音。

“生命,很宝贵,不要这样。”

自从她前天从梦中醒来时,这个声音就不时地出现在自已的耳边。

啧。

还真是烦人。

她的眉头皱了一下,将声音赶出脑海。趁着临近修缮的机会,她再次检视了一下长枪的磨损。

先前没有注意过,已经坏成这副样子了吗。

泽艾萝回过头,看到堂·吉诃德抱着长枪在原地发呆,便靠了过来。

“不是说要修缮武器吗,这里的工坊应该都做得到吧。”

放眼望去,四周的工坊内,热浪夹杂着火花和铁屑扑面而来。工匠们挥舞重锤,反复敲打着完全烧红的铁块。旁边传送轨道上堆满了闪着金属光泽的矿石,矿工和工匠们交替穿梭,繁忙却秩序井然。

没有去看泽艾萝所指的锻造区,堂·吉诃德摇了摇头。

“这里的工匠帮不到吾,吾得再往里面去一些。”

他给自已的这把长枪,仅凭这些普通的匠人,想要修好是不太可能的。

真是娇贵的家伙。

她的手指缓缓划过长枪的枪身,仿佛在抚摸一位沉默的老友。

枪头的磨损深深地印在堂·吉诃德的心中。

那是他留下的印记。

是他与她共同经历的证明。

重新扛起长枪,堂·吉诃德继续说道。

“如果你们要在这里订制武器的话,倒也不是不行,但吾建议你们,可以随吾再深入一些,再做判断。”

泽艾萝看向柏兰,柏兰点了点头。

她只是略微记录了炉乡的大概状况,但具体的内部结构她却从未了解过。现在,有一个看起来更了解炉乡的人在,她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

倒不如说,她很好奇自已还未记录的地方。

翻开记录本,她写下了几个字。

炉乡之里。

看见柏兰的动作,泽艾萝微微颔首,向堂·吉诃德给出了自已的回答。

“那么,就麻烦你带路了。”

“不错,随吾来吧。”

稍微振作了一下精神,堂·吉诃德走在了前面。

——

跟着堂·吉诃德一路前进,周边的景象变得越发奇异起来。

耳边的锤击声渐渐被低沉的轰鸣所取代,空气中硫磺的气息也愈发浓烈。偶尔有矮人推着冒着热气的矿车经过,车轮在金属轨道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仔细看去,还能看见矿车里装着初步成型的铸块。

如果说刚才的建筑充满了矮人的粗犷风格,那么这里的建筑,更像是步入了流水线工厂一般。

桑德领扩建到这里了?

泽艾萝有些错愕。

所以,在自已被封印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似乎是察觉到泽艾萝的疑惑,堂·吉诃德解释了起来。

“直到几十年前,这里都是采用原始的人工方式来铸造武器,但自从桑德领的奇巧发展传到了这边之后,矮人们就开始学习和使用这些新奇的工具。据吾所了解,他们觉得这种方式比起以前,效率高了很多。”

“矮人们不是最推崇锻造的技术和作品的质量吗,这样的生产方式,真的会被他们所推广?”

没记错的话,在矮人眼中,每一把武器、每一件铸造品都不是简单的工具,而是蕴含着“灵魂”的艺术品。

泽艾萝回忆了一下曾经在挑战书上看到的话语,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这些工厂。

“这个,倒确实,在最开始,他们抗拒这种生产方式,觉得这样的方式生产出来的作品太过世俗,将锻造这种神圣的行为功利化,根本没有锻造之魂......之类的,大概是这么个说法。”

说到这里,堂·吉诃德指了指热闹的人群。

四周,冒险者们在工坊间挑选着趁手的武器,矮人们则是不断更换着假人,以供试作品的测试。

“不过,自从慕名而来的冒险者们变多之后,他们就改变了看法。”

矮人们最初抗拒采用奇巧代替人工,是认为奇巧不具思维,无法替代人工的技术与力量,更无法展现锻造的魅力,本能地抗拒着这种毫无美感可言的存在。作为肉体力量方面天生的强者,他们只相信自已的力量,和自已的眼光。

但从以前开始,他们就很烦恼,每天的时间有限,但每一次的锻造,都会把大量的时间浪费在最初的铸材处理上。一想到无法将上好的铸材立刻做成自已的梦中情物,矮人们自然是有些憋屈。

虽然用时间来铸造一把上好的武器依然是值得夸耀的事情,但随着冒险者们来往的增多,越来越多的订单让矮人们陷入了两难境地。

若是交出质量不合的作品,难免会影响自已作为锻造大师的名声;但是,若是要求质量在自已眼中达到令人满意的地步,又会花费太多的时间,以至于超出对方的限期,这同样会对自已的名声造成影响。

最后,他们选择了折中的办法——采用奇巧作为生产力。

用奇巧代替人力进行大部分的铸材加工,在最后的客制化阶段再亲自上手,这样一来,产出的作品既能入得了自已的眼界,也能完成大量冒险者们的需求。

虽然缺了点锻造的乐趣,但也算是没有侮辱自已匠人的身份。

“只不过这些奇巧要驱动起来需要大量的能源,所以,它们都被建设在了更靠近熔炉火山的位置。”

“所以他们宁愿牺牲锻造的乐趣,也要迎合冒险者们的需求?”

“嗯,至少在大部分矮人眼里,这是更符合现实时代的选择。”

没想到矮人也会屈服啊。

有些感慨地回忆着矮人们和自已的“对抗”,泽艾萝看向了堂·吉诃德。

“所以,你的这把长枪就是在这边打造的?”

“嗯,吾的话,不太一样。”

继续前进在炉乡的道路上,堂·吉诃德望向了熔炉火山。

“还要再前进很多。”

一提到顽固思维,定然绕不开矮人。

这一点,从他们对作品的要求之高便可窥一斑。

虽然先前提到,大部分矮人对奇巧参与打造的作品已经感到足够满意。但作为天生的匠人,矮人中,自然还有追求更高程度造物的存在。

住在熔炉火山之中,与熔岩为伴,只为亲手打造出精彩绝伦的作品。

他们被尊称为——匠魂。

堂·吉诃德的长枪,就诞生在此。

感受着来自熔岩的灼热,扛着长枪,她踏入了“熔炉”。

一如往日,他曾带着她做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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