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的深渊里,记忆的碎片如星光般浮现。
桑沐漂浮在意识的黑暗里,忽然嗅到一缕熟悉的檀香。
睁开眼,她发现自己变成了五岁的小女孩,正趴在母亲的工作台边。
桑雅的手指在鎏金台灯下翻飞,翠鸟羽毛在她掌心化作星辰的轨迹。小桑沐踮着脚去够桌上的银丝,却被母亲轻轻按住手:"沐沐乖,这个会扎手。"
"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呀?"童稚的声音从她喉咙里发出,不受控制地问出这个问过千百遍的问题。
桑雅的动作顿了一下。灯光在她眼角的泪痣上投下阴影:"爸爸在很远的地方工作。"
"像程叔叔那样远吗?"
桑沐感到一阵心惊——她不记得自己认识"程叔叔"。但母亲的反应更奇怪:她猛地剪断了一根正在编织的银线,珠子噼里啪啦滚落一地。
"谁告诉你程叔叔的?"桑雅蹲下来时,旗袍盘扣擦过桑沐的脸颊,冰凉如泪。
"上周来店里的阿姨说的。"小桑沐玩着母亲垂落的发梢,"她说程叔叔给妈妈好多钱,所以爸爸不要我们了......"
记忆突然扭曲,像被搅浑的水。桑沐看见母亲把自己紧紧搂在怀里,听见她颤抖的声音:"记住,你爸爸是世界上最勇敢的人......"
一阵刺鼻的消毒水味突然侵入
场景切换得猝不及防。
八岁的桑沐安静地坐在医院长椅上,她的双脚因为够不着地而悬在空中。头顶上方的白炽灯发出嗡嗡的响声,这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让人的耳朵有些不舒服,眼睛也被这刺眼的灯光晃得生疼。
在走廊的尽头,有两个男人正在激烈地争执。其中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正一脸严肃地递出一份文件,说道:“程先生,这是尸检报告。死者的血液中含有大量的苯巴比妥……”
“胡说!”还没等医生把话说完,另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突然打断了他,情绪异常激动地一把抢过文件。桑沐定睛一看,这个男人竟然是年轻的程远山。
程远山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似乎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继续说道:“阿雅怎么可能自杀?她今晚还答应要……”然而,他的话突然停住了,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紧接着,他猛地转过头,目光首首地落在了桑沐身上。那是怎样的一种目光啊!里面充满了痛苦、绝望和难以置信,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了。桑沐被这突如其来的注视吓了一跳,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想要躲开那如刀般锐利的视线。
程远山快步走来,蹲下时西装裤绷出紧张的弧度。他掏出手帕擦拭桑沐沾了冰淇淋的手指,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沐沐,妈妈有没有给过你一个小盒子?"
桑沐摇头。她注意到程叔叔的袖扣在发抖,那上面刻着和妈妈戒指一样的勿忘我花纹。
"听着。"程远山突然握住她的小手,"如果有人问起今晚的事,就说妈妈是心脏病发作,明白吗?"
记忆突然撕裂,桑沐拼命想抓住更多片段,却只捕捉到程远山最后半句被电话铃声切断的话:"......赵世凯的人己经在路上了......"
黑暗再次翻涌,这次带着霉味和尘埃的气息。
十岁的桑沐蜷缩在阁楼角落,怀里紧抱着母亲的工具箱。楼下传来表婶尖利的声音:"......那丫头又躲哪儿去了?程家这个月的抚养费还没到账呢!"
月光从气窗漏进来,照在工具箱夹层露出的一角照片上。桑沐小心翼翼地抽出来——是母亲和一个陌生男人的合影,背景是某所大学的拱门。男人戴着圆框眼镜,衬衫口袋里别着钢笔,笑容温暖明亮。
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德文:"Für Ya, mit unendlicher Liebe - Zhiming 1994"
(致雅,以无尽的爱——志明 1994)
阁楼门突然被推开,表叔举着煤油灯走进来:"沐沐,程先生来电话了。"他的目光扫过女孩手中的照片,突然压低声音:"快藏好,别让你表婶看见......"
记忆在此刻剧烈震颤,桑沐的意识被强行拖向更深的黑暗。最后一瞬,她听见童年的自己在问:"表叔,我爸爸真的是星星吗?"
男人的叹息飘散在夜风里:"你爸爸啊,是追着星星去了......"
刺眼的白光撕开黑暗。
桑沐在朦胧中听见心电监护仪的滴滴声,闻到医院特有的消毒水气味。但更清晰的是程曜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星型的虹膜异色症遗传概率只有0.3%,星儿和我......"
一个陌生的男声打断他:"基因检测确认了,桑沐女士与程远山先生不存在血缘关系。但更惊人的是......"
纸张翻动的窸窣声。
"我们在桑雅女士遗留的毛发样本中,检测出与程远山先生高度匹配的线粒体DNA——他们是同母异父的兄妹。"
桑沐的指尖猛地抽搐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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