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大牢的腐锈味混着血腥气愈发浓烈。
沈朝鸾踏入地牢时，烛火将她玄色披风的影子投在青石板上，宛如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刃。
纳兰淮书斜倚在发霉的草堆上，北渠锦袍早己褴褛不堪，腕间铁链哗啦作响。
他抬眼时，狭长的眸子里燃着不甘的幽光。
“胤和公主又来探望阶下囚了？” 他扯动唇角，露出带血的牙齿，“是来看我这北渠皇子如何苟延残喘，还是来商量何时将我祭旗？”
沈朝鸾缓步走近，凤鸣剑的红穗擦过铁栏，发出细碎的声响。
她在牢门前站定，丹凤眼扫过他身上新添的鞭伤，声音冷得像腊月寒冰。
"六皇子倒是消息灵通。" 她的声音冷得像狱外的寒冰，"半月后卯时三刻，你的血将染红大瑞军旗。北渠狼子的血，该醒醒某些人的脑子了。"
纳兰淮书忽然低笑出声，笑声在空旷的牢狱中回荡，惊起梁间蛰伏的蝙蝠。
他撑着墙壁起身，铁链拖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噪音, 脸上的血污被烛光映得狰狞。
“送终？公主以为，杀了我，北渠铁骑不会踏平大瑞十六州为我报仇？”
沈朝鸾挑眉，指尖轻叩剑柄："六皇子觉得，如今的北渠，还有踏平大瑞的力气？"
"力气？" 纳兰淮书忽然伸手，抓住她的衣袖，"公主不妨试试！我北渠虽败，可草原狼的血性还在！你若杀我，便是点燃战火的引线！"
他的指尖用力，几乎要嵌进她的皮肉："大瑞国库空虚，世家蠢蠢欲动，你当真以为，一场祭旗能换来安宁？"
沈朝鸾指尖蘸酒，在铁栏上画出凤纹。
"三年前北境一战，你们连鹰扬塞都守不住，如今还敢放狠话？"
然后她猛地抽回衣袖，衣料撕裂的声响在狱中格外刺耳。
她看着纳兰淮书眼中燃烧的疯狂，忽然笑了。
"六皇子想拿北渠威胁本宫？" 她倾身向前，声音压得极低，"你以为，本宫会怕？"
“北渠连年征战，国库空虚，百姓流离，你以为他们还能掀起多大风浪？何况……”
她顿了顿，从袖中抽出一卷泛黄的羊皮纸。
“本宫这里有你与宁国公府私通的密信，通敌叛国的证据确凿，你觉得北渠国主会为了一个弃子，与大瑞彻底决裂吗？”
纳兰淮书瞳孔骤缩，死死盯着那卷羊皮纸，喉间发出嗬嗬的声响：“你…… 你怎么会有这些？”
“本宫想找的东西，从来没有找不到的。”
沈朝鸾将密信甩在他面前，纸张落在血污中。
这密信是她拿到手后让花朝卫誊抄的一份，就等着今日拿出来，好看纳兰淮书在这里上蹿下跳。
毕竟看苟延残喘的狼如同跳梁小丑一般为了活命上蹿下跳，很有意思。
“宁国公府用三百万两盐税银同你交换，提供大瑞军械布防图，意图里应外合颠覆大瑞江山。如今宁家势微，你这枚棋子也该寿终正寝了。”
纳兰淮书猛地扑向铁栏，铁链绷得笔首：“沈朝鸾！你敢杀我！北渠不会放过你的！”
沈朝鸾看着他癫狂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放过本宫？六皇子别忘了，当年北渠犯我边境，烧杀抢掠，这笔账，本宫还没跟你们算呢。今日杀你，一是祭旗，二是为大瑞百姓报仇，三……”
她凑近铁栏，声音压得极低。
“是为了告诉北渠，大瑞的江山，不容外人觊觎。”
纳兰淮书看着她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忽然冷静下来，他退后半步，靠在墙上喘息。
"算你狠。" 他抹了把嘴角的血，"可我纳兰淮书，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赶尽杀绝？”
沈朝鸾冷笑，“比起你们北渠对大瑞百姓做的事，本宫这不过是以牙还牙。”
她挥了挥手，身后的花朝卫上前打开牢门。
“六皇子，上路吧，本宫会让你死得痛快点。”
纳兰淮书看着步步逼近的花朝卫，眼中闪过一丝绝望，随即又化为狠厉。
“沈朝鸾，你会后悔的！北渠的诅咒会伴随你一生！”
“诅咒？”
沈朝鸾停住脚步，回头看他。
“本宫一生经历的风雨，比你这诅咒可怕得多。倒是六皇子，到了地府，别忘了向被你害死的大瑞百姓谢罪。”
花朝卫上前按住纳兰淮书，他挣扎着，却被铁链束缚得动弹不得。
沈朝鸾转身走出地牢，凤鸣剑的红穗在黑暗中划出一道血色的残影。
“殿下，真要杀了他？” 花妩跟在她身后，低声问道。
沈朝鸾脚步未停，声音冰冷：“留着他始终是个祸患，何况，本宫需要他的血来祭旗，鼓舞士气。”
她顿了顿，补充道.
“通知裴将军，半月后卯时三刻，在校场举行祭旗仪式，让所有将士都看看，背叛大瑞的下场。”
“是。”
花妩领命，看着沈朝鸾的背影在烛火中拉长，忽然觉得殿下，远比想象中更加果决狠厉。
沈朝鸾走出刑部大牢，天边己泛起鱼肚白。
她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想起母亲信中所言的血海深仇，想起扬州百姓咳血的惨状，眼中的寒意更甚。
“阿妩，” 她忽然开口，“等北渠一战结束，本宫要让所有伤害过大瑞的人，都付出代价。”
花妩看着她坚毅的侧脸，低声应道：“是，殿下。”
沈朝鸾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等候在宫外的马车。
凤鸣剑在腰间轻晃，红穗如同跳动的火焰，照亮了她前行的路。
这一战，她不仅要为大瑞开疆拓土，更要为母亲，为所有枉死的百姓，讨回一个公道。而纳兰淮书的血，不过是这场复仇盛宴的第一道祭品。
她要的不是踏平北渠的鹰扬塞，而是将北渠皇都踏平，让北渠也成为大瑞的一块疆土。
若北渠在这场战役中败了，弱于北渠的南玉和天弦两国也是识相的，自然会乖乖的归顺大瑞，翻不起什么风浪。
届时她要对付的只有云锦。
何况如今还听说了，云锦那位失踪多年的太子回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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