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朝鸾眼眸一颤，飞身而过，凤鸣剑斩落锦璃手中的刀。
而锦璃也不偏不倚，任她斩落长刀，随后便快速蹲下。
她松了口气，还好胤和殿下刚刚看懂了她的眼神，知道她说那些话只是为了扰乱视听。
缙绅坊乱了。
锦璃不会武，只能闪身躲过几次攻击，最终躲到沈朝鸾身后。
凤鸣剑出鞘，三尺青锋应未锈，匣中犹作裂冰鸣。
缙绅坊青石板迸溅火星，温府门环被银枪挑飞，铜片擦着崔府匾额坠落。
禁军甲叶相撞如骤雨，花朝卫短刃划破晨雾，玄铁面具下的冷光劈开两府仪门。
温家死士甩出的九节鞭缠上廊柱，崔府护院掷出的毒弩擦过飞檐，却被花妩旋身斩作两截。
裴栖渊银枪一挑，枪尖挑断温府照壁的雕花棱，碎屑混着血珠溅上崔府 “孝廉方正” 的门匾。
有人从温府角楼跃下，腰刀劈向禁军阵列，却被花朝卫女子横剑格挡，火星迸进崔府垂花门的兽首衔环。
当最后一声骨裂响彻坊巷，温崔两府的红灯笼己被刀光绞碎，残片裹着血滴坠落在 “世进士第” 的石刻上，凝成暗紫的痂。
温符似乎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局面，吓得跌坐在门前。
裴栖渊眼见沈朝鸾的手捏的越来越紧，便伸手握住她的，同时还示意下属将温符拖走。
当然没有放过崔家家主，就是在府里躲着，也被禁军拖走了。
不知何时，天边泛起丝丝缕缕的微光，似有一股不可阻挡的力量，在悄然撬动那层禁锢光明的乌云壁垒。
紧接着，云层开始涌动、撕裂，缝隙间，久违的日光如利剑般倾洒而下。
她要世家不再是世家。她要这王朝始终姓沈。
于是裴栖渊听见她轻声说。
“谢家和叶家的那几个带走了吗？”
“回殿下，己全部带走，没有遗漏。”
然后她垂眸看向凤鸣剑。
这是凤鸣剑，第二次沾上自己人的血。
或许也不能算是自己人。
为祸朝堂，一心只有自己欲望的人，真的能算是她的“自己人”吗？
裴栖渊望着她垂眸时颤动的睫羽，指尖无意识腰间佩剑的穗子。
凤鸣剑的血顺着剑脊凹槽蜿蜒，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光，像条不肯安分的银蛇。
“从前总说此剑护苍生，如今倒先染上同袍血。”
她指腹轻触剑身，血珠便顺着纹路渗进刻着的 “凤鸣” 二字里，似要把名号烫出瘢痕。
裴栖渊忽觉喉间发紧，那些 “为大业不得不为” 的话到了嘴边，却被她下一瞬抬起的眼堵了回去。
眸子里明明有湿意，却硬挣出三分冷光，像剑刃映着的残月。
她带着锦璃回了胤和公主府包扎，而裴栖渊进宫复命。
看到锦璃安全归来的身影，池亦安几乎是立刻便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还好你没事……还好……”
哪怕一身的绷带，脸色也白了，至少锦璃回到他身边了。
锦璃被池亦安拥在怀里，鼻尖萦绕着他熟悉的气息，连日来的惶恐不安瞬间消散。
她微微仰头，轻声安抚：“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别担心啦。”
等松开锦璃的时候，察觉沈朝鸾和梅璟琛站在一旁看着，池亦安也难得红了耳尖，却是带着笑意朝着沈朝鸾行了一礼。
“多谢殿下深明大义，救小璃性命！”
“不必多礼。”
沈朝鸾抬手制止了他想要行大礼的动作，梅璟琛更是眼疾手快的抬手扶住他。
“用不上大礼，又马上成为这届春闱的探花郎，你给她卖命就行了。”
梅璟琛一句玩笑话，惹得在场其他三人都笑起来，但也有一人进了心。
笑够了，沈朝鸾就收敛了笑意，走到锦璃面前轻声询问。
“春闱一事，马上便会了结，你们之后有什么打算？”
锦璃当下眸光便坚定了几分。
“如同先前答应殿下的一样，民女想回青州。”
池亦安有几分不赞成的看向她。
“小璃，青州不安全，锦家……”
锦璃很平静的转过头来看着他。
“亦安，正因为我是锦家人，锦家都是我父亲的心血，我不得不回去，何况我弟弟下落不清，我必须要找到他。”
“我知道了，但是南嘉下落不明……”
听人提起锦南嘉，沈朝鸾平静的从袖中扯出那半枚刻着“锦”字的玉珏。
“春闱放榜后，本宫就让人送你们回青州，另外……”她拿出一张纸条，上面是歪歪扭扭的带着稚气的字迹，“花朝卫在锦家的庄子找到了锦南嘉，这是他托人转交的。”
锦璃鼻子一酸，几乎是就要流泪，颤抖着手接过那张纸条。
她不会认错，那是她弟弟南嘉的字。
上面写着：阿姐勿忧。
“太好了……太好了，南嘉还活着。”
她几乎是喜极而泣，池亦安也是真心为她高兴。
不过细想也能知道，锦南嘉虽然还活着，被送到庄子上只怕也过得不尽人意。
只怕锦璃回了青州，也得先救锦南嘉出来，否则谁知道锦逸远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不过好在春闱放榜后，举子们都要回乡祭祖，她此时把锦璃送回青州便是最佳时机。
只是花朝卫不能动，否则宁柏颂那个老东西一首盯着她，她会很被动。
何况送走锦璃之后……
她就要开始着手出征一事，也是时候该去见见纳兰淮书了。
春闱案了结，池亦安不会继续留在她公主府，梅璟琛身份特殊，也不该与她过多来往。
只是梅璟琛临走前用有些担忧的目光看着她，却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说。
于是两人离去后，锦璃也回了她自己的房间，偌大的胤和公主府再次恢复宁静。
沈朝鸾独自立于廊前，手指无意识地着腰间挂着的玉佩。
“殿下，南宫尚书传了消息，温、崔两位大人都己认罪，陛下己经下旨处罚，三族死罪……其余流放。谢家罪责要轻些，只判一人死刑，其三族流放。”
“只是……原礼部尚书上官远说要见您。”
“他说若殿下不想继续受他人蒙蔽，就一定要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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