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脉劫疫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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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脉劫疫诡(二)

 

“北渠独有的寒蝉花,能让咳疾转成肺疫的毒花。”

纳兰淮书捻起碎屑的手指顿住,指腹碾过花瓣脉络。

“公主的人倒是能钻。”

“不过三日前,有人刚从北渠商人手里收了十箱‘补药’,转头就送进了扬州布政使司。”

他慢悠悠放下布片,茶盏在掌心转出冷光。

“七日前我们入关,三日前药材入扬,这日子掐得,倒像两只手在穿同一根毒线。”

沈朝鸾盯着他袖口若隐若现的暗纹,语速也放缓了。

她总算听懂了这人想搞什么。

“北渠商队能绕开大瑞的重重核验,本宫倒真是佩服六皇子殿下,就算是大瑞的人想借北渠之手投毒……若没有六皇子的授意,怕也没这么顺利吧?”

她忽然抬手,将滚烫的茶水泼向他身后的太湖石,神色还带了点儿嫌弃。

纳兰淮书却低笑起来,掸了掸溅上茶渍的衣摆。

“公主果然眼尖。但你可知,押运那批寒蝉花的,是北渠被废的三皇子旧部?他们买通大瑞官员借疫乱政,巴不得你我……” 他突然逼近,茶气里混着血腥气,“成为他们篡权的祭品。”

沈朝鸾身子都没动一下,一双丹凤眼凝视着他,腰间凤鸣剑微微出鞘。

纳兰淮书就坐回去了,一副觉得没意思的样子。

“做笔交易。” 纳兰淮书推开案下的檀木匣,霉味混着血锈气涌出来,“这里有三皇子旧部与大瑞某位‘大人’的密信。”

沈朝鸾将凤鸣剑按回剑鞘内,微微挑了挑眉,冷笑道。

“六皇子想借本宫的手清除政敌,再拿大瑞人情换通商权?又或者……那银子本就是流到了北渠,六皇子在这儿和本宫装傻。”

“互利而己,在下仅仅想要那么——一点利润而己。” 纳兰淮书将自己面前的茶一饮而尽,“他们一群蠢人看不明白,以为宸王能登大位,胤和殿下这个当姐姐的就是助力。”

他笑的妖孽一般,却无端带着危险。

沈朝鸾眼眸一沉,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大瑞朝中有人通敌叛国是事实,那笔银子也的确进了北渠,但纳兰淮书这个阴比哪儿会那么容易吐露。

“可我却看得明白,是胤和殿下自己对那个位置有意。”

她抬眸时,檐角残阳正将纳兰淮书的影子钉在梁柱上,锦袍银线在暮色里泛着冷光,像极了北渠草原上诱捕孤狼的陷阱。

可惜,这次猎物早己磨利了爪牙。

“六皇子殿下可知大瑞开国至今,从未有外族染指盐铁?本宫若应了,明日御史台的弹劾能把金銮殿的瓦掀了。”

纳兰淮书的目光扫过沈朝鸾那张堪称艳绝的脸,指腹着木匣边缘:“公主这是…… 想空手套白狼?”

“本宫只想做笔‘一劳永逸’的买卖。”

“想通商,可以。”

纳兰淮书挑了挑眉,眉间刚带上了一点喜色,只听她又说。

“但本宫要你们的人,把三皇子旧部的‘寒蝉花’库藏,一股脑送进扬州西市,就说是北渠皇室诚意的投名状。”

木匣在纳兰淮书掌下发出声响,匣中密信的霉味混着她身上的沉香,竟成了催命符的气息。

“公主是想让北渠背下投毒的黑锅?可这场瘟疫是你们大瑞的内部事,与北渠何干?”

““你们只需不小心泄露疫源,再把勾结的证据推给三皇子残部。待本宫借疫病清了朝中内鬼,大瑞铁骑自然会感念北渠相助。”

她的声音陡然低哑,像毒蛇吐信,带着无尽的寒凉。

“届时本宫父皇会下旨,北渠草原水草丰美,正适合安置‘戴罪立功’的使团。”

安置二字吐出时,水榭外突然传来兵刃相撞的脆响。

纳兰淮书猛地掀翻茶案,青瓷碎片溅上沈朝鸾裙摆。

凤鸣剑出鞘横在他颈边。

“胤和殿下真是好算计,用北渠的血洗大瑞的朝堂,再借平叛之名踏平草原?”

哪怕被凤鸣剑抵住咽喉,这人也依旧学不乖。

“本宫以为六皇子心里清楚,大瑞的盟约从来都是写在剑刃上的。”

她指尖扣紧剑柄,指节因用力泛白,剑锋刺破他颈间薄纱,血珠刚沁出,便被剑气凝在半空,成了悬而未落的威胁。

“北渠使团入荆门关时,本宫的人就己经知道,北渠商队运的不是寒蝉花,是火药。”

纳兰淮书身子一僵,意味不明地看向她。

“六皇子的算盘,倒比北渠草原的沙砾还多。”

她声音冷得刺骨,剑尖又压进半分,血珠顺着剑身滑落,在青锋上蜿蜒出狰狞轨迹。

“可这脖子,真能担得起你要的‘互利’?”

纳兰淮书喉结滚动,气息拂过剑刃,震得血珠碎成星点,却仍笑得放肆,仿佛赌定这剑不敢真要他命。

“北渠的狼,连皮毛都带着毒。”

她讽道,剑尖停在图腾中心,只要再进半寸,就能捅碎这人藏着祸心的肺腑。

“你说,本宫若把这狼心剜出来,荆门关外的铁骑,会不会变成没头的苍蝇?”

夜风卷着血腥气灌进水榭,纳兰淮书脖颈的血顺着剑锋往下淌,染得她裙摆猩红。

可他偏笑得更开,血珠溅在她手背。

“公主敢吗?密信烧了,火药库位置……”

话未说完,沈朝鸾剑身一震,凤鸣骤响,吓得檐角铜铃乱晃。

这一瞬,水榭里的残灯突然爆燃,将两人身影投在墙上,剑与人,血与笑,绞成幅活剐的修罗图。

沈朝鸾却突然收剑,凤鸣归鞘的余音里,她拂袖甩去手上血渍。

“纳兰淮书,你该庆幸,本宫现在还需要你这颗狼心,给扬州的疫病陪葬。”

陪葬两个字说的轻飘飘的,仿佛不是什么大事。

倘若现在站在他纳兰淮书面前的不是沈朝鸾,他一定笃定对方不敢动手。

可沈朝鸾当年在北渠十万大军面前,守住北境十六州,还将北渠打得节节败退,最后只能选择和亲。

她的确有底气能让自己无声无息死在盛京。

可他没怕过,他早疯了个彻彻底底,此刻看着她诡异的笑了。

“公主以为盯死了使团和商队就万无一失?别忘了,大瑞朝堂的蛀虫比草原的沙砾还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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