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傩面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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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傩面之下

 

我捏碎第八只青铜甲虫时,齿缝间溢出的黑烟带着铁锈味。博物馆地下通风管道里,每隔十米就能看见倒挂的考古队员——他们像风干的腊肉般悬在换气扇上,后颈裂开的窟窿里不断涌出青铜蛆虫。

"陆工...救..."头顶突然传来微弱的呼唤。我抬头看见小吴被黏液粘在管道顶部,他的下半身己经和通风系统融为一体,的脊椎上嵌着七枚青铜钉。

"忍着点。"我弹指射出尸气斩断黏液,接住他时摸到满手冰凉的金属质感。小吴防护服下爬满电路板似的青铜纹路,左眼珠被替换成转动的齿轮。

"他们在造人柱..."小吴突然攥紧我手腕,齿轮眼中投射出全息影像,"所长办公室...咳咳...暗门密码是..."

话未说完,他喉咙里突然钻出青铜蜈蚣。我徒手捏爆毒虫的瞬间,整条通风管道开始收缩,锋利的金属褶皱像鲨鱼腮般开合。抱着小吴撞破隔离网,我们坠入标本修复室,二十具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古尸同时睁眼。

"快...走..."小吴用最后力气推开我,他的身体突然膨胀成青铜球体。我翻身躲进战国编钟架后,冲击波将整面墙的古生物化石震成齑粉。

烟尘中响起傩面人的脚步声,他手中提着的青铜灯盏里,跳动着九朵颜色各异的魂火。当灯光照到西周鼎的铭文时,那些两千年前的文字突然活过来,化作锁链缠住我的脚踝。

"陆先生比预估早到了二十三分钟。"傩面人的声音带着机械合成的质感,"正好赶上人牲转化的最后阶段。"

我挣断铭文锁链,却发现碎落的金文在地上重组为困龙阵。标本罐接二连三炸开,古尸们爬行着组成血肉八卦,每具尸体心口都嵌着博物馆的藏品编号。

"你们到底复活了多少古董?"我踢飞一具扑来的汉代血尸,它的断肢在空中化作青铜暗器。

傩面人轻抚灯盏,紫色魂火骤然明亮:"从妇好墓的青铜鸮尊,到曾侯乙编钟的兽座——华夏五千年文明,本就是最好的养尸场。"

整层楼的地板突然塌陷,我们坠入地下祭坛。九层环形台阶中央,所长正在将青铜汁液注入兵马俑的口鼻。那些陶俑瞳孔泛起血光,手中的兵器长出倒刺,胸腔里传出战鼓般的心跳。

"欢迎参观秦皇尸兵计划。"所长转身露出半张机械脸,"你以为只有尸祖会借壳重生?"

我瞳孔骤缩——他机械眼眶里转动的,正是师父失踪的右眼珠。暴怒中尸气失控,背后伸出九条青铜骨尾,却被突然苏醒的兵马俑用戈戟锁住。

傩面人摘下面具,露出我永生难忘的面容——那是我在海底见过的少年龙角,此刻却镶嵌在所长女儿的脸上。她机械手指插入祭坛凹槽,整座博物馆开始变形重组,飞檐斗拱化作龙骨,琉璃瓦片拼成逆鳞。

"父亲,龙脉己接通。"她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可以启动骊山龙魂了。"

我趁机咬破舌尖,喷出的本命精血在空气中燃烧。那些困住我的戈戟突然调转方向,兵马俑们整齐划一地单膝跪地。所长惊愕地看着失控的尸兵,机械义眼疯狂转动:"不可能!兵魔神的核心代码..."

"你忘了这些陶土里掺着什么?"我踩碎祭坛边缘的陶片,"当年烧制兵马俑的工匠,把亲人骨灰混进陶土——而现在,他们认出了守棺人的气息。"

整支尸兵军团调转枪头,青铜戈戟如林推进。所长女儿尖叫着化作青铜巨蟒,却被九条骨尾钉穿七寸。我抠出她额间的龙角,海底少年的记忆如潮水涌来——原来真正的龙脉守护者,早被做成了生物电池。

祭坛突然剧烈震动,骊山虚影在穹顶浮现。我认出这是秦始皇陵的星图投影,每颗星辰都是盏青铜人鱼灯。当所长将机械臂插入核心枢纽时,那些灯盏里沉睡的儒生魂魄齐齐哀嚎。

"朕统六国,仙福永享!"所长的声音变成混响的秦腔,九龙棺从地底升起,"徐福,还不速来护驾!"

傩面人突然解体成三百青铜甲片,在空中重组成方士模样的傀儡。它挥动拂尘引来雷霆,却被我体内苏醒的尸祖记忆本能破解——那些雷纹,分明是当年徐福东渡时向我求教的避劫咒。

"徐福,你骗朕!"九龙棺盖炸裂,伸出的枯爪上戴着和氏璧雕琢的扳指,"这根本不是长生..."

我趁机将龙角刺入棺椁缝隙,骊山地脉的灵气顺着角纹倒灌。当棺内传来啃食声时,突然明白秦始皇真正的死因——这位千古一帝,不过是徐福炼制的人魈丹容器。

"陛下该服药了。"徐福傀儡掐着秦腔,将所长塞进棺椁。凄厉的惨叫声中,我夺过和氏璧扳指,上面还沾着两千年未干的血渍。

整座博物馆开始崩塌,我踏着飞落的青铜瓦当冲出地面。晨光中,城市天际线爬满血管状的青铜脉络,每栋大楼都伸出巨型青铜手臂——原来整个现代都市,才是最大的养尸炉。

手机突然收到加密信息,发件人显示"师父":"九婴噬日将至,速来三星堆。"附件照片里,青铜神树表面浮现出我的生辰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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