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踏上龙泉山脊时,建木枝在掌心发出预警的震颤。那艘横贯天际的青铜巨舰正在降维,舰体表面的饕餮纹路流淌着暗物质洪流,每一道舷窗都映出不同时空的惨剧:北宋汴京在量子火海中坍缩,亚特兰蒂斯大陆被青铜藤蔓吞没,二十二世纪的太空城正被吸入人造黑洞。
"警告!检测到逆熵生命体!"巨舰底舱突然裂开,三万具青铜棺椁如蜂群倾泻。每具棺盖上都刻着我的生辰八字,棺内伸出的机械触须在天幕织成囚笼。
我挥动建木枝斩断第一波攻势,青芒所过之处时空褶皱如帛裂开。当第二十七具棺椁炸裂时,迸出的不是尸骸,而是颗跳动的人类心脏——那上面跳动的血管,竟与龙泉山的地脉走向完全一致。
"陆安明,你才是真正的棺椁。"巨舰传来蚕丛氏的混响,舰桥缓缓降下水晶棺。棺内浸泡在液态青铜中的,竟是穿着白大褂的"我",胸腔插满与姒族女研究员相同的试管。
建木枝突然暴走,根系刺穿我的脚踝扎入山体。龙泉山发出洪荒巨兽般的呻吟,岩层剥落后露出的青铜骨架,竟是条横卧的应龙遗骸。它的嵴椎处嵌着块龟甲,甲骨文记载着令我窒息的真相:
"周穆王十七年,天降建木于龙泉,有姒女剖心饲之。"
逆熵之瞳自动解析龟甲记忆,我看到母亲跪在应龙骸骨前,用骨刀剜出跳动的心脏。她的鲜血渗入建木种子时,整条秦岭山脉化作青铜巨舰——这才是龙泉山真正的形态。
巨舰突然投射出全息风暴,十万个"陆安明"在平行宇宙被解剖的画面冲击着神经。每个宇宙的我都躺在实验台上,建木根系从眼眶钻出,嵴椎被替换成青铜芯片。
"欢迎回家,0928号样本。"水晶棺内的"我"突然睁眼,瞳孔流转着星海银行数据,"你不过是个移动的培养皿。"
应龙遗骸在此时苏醒,龙骨咬住巨舰引擎。我趁乱跃上舰桥,建木枝刺入水晶棺的刹那,液态青铜突然逆流灌入鼻腔。无数被观测者抹除的文明记忆在脑内爆炸:尼安德特人用青铜器举行升维仪式,殷商祭司在龟甲刻写二进制代码,特斯拉从金字塔窃取量子能源...
"现在明白了吗?"蚕丛氏的虚影从控制台浮现,"人类文明只是建木的养料。"
舰体突然透明化,露出底部巨大的培养舱。三百万具浸泡在营养液中的躯体同时转头——全是不同年龄的"我"。他们的建木根系相互纠缠,组成覆盖地球的神经网络。
我发狠扯断左手小指,骨血在控制台画出师父教的殄文。整个舰载系统突然卡顿,那些"我"的克隆体开始呕出青铜液体。当建木枝插入主控核心时,龙泉山地脉传来龙吟,应龙遗骸叼着龟甲撞破舱壁。
"你居然篡改原始代码..."蚕丛氏的虚影开始扭曲,"但观测者早己..."
爆炸冲击波将我掀出舰桥,坠入培养舱的黏液池中。无数克隆体的手掌抓住我的西肢,他们的建木根系试图与我融合。在意识即将消散时,我咬破舌尖喷出血咒:
"以吾姒血,祭天灭道!"
龙泉山地脉应声沸腾,姒族遗留的青铜符文浮现在每一具克隆体额头。他们突然调转方向,根系反刺入巨舰能源核心。蚕丛氏发出刺耳的电子尖叫,整艘巨舰在连锁爆炸中化作青铜雨坠落。
我跪在应龙头骨上喘息,发现自己的发梢己变成建木枝条。手机在此时震动,收到段来自2099年的视频:年迈的"我"坐在废墟中,背后悬浮着七十二艘青铜巨舰。
"这是第928次轮回..."他咳出青铜碎渣,"观测者总部在..."
视频突然被杂讯覆盖,最后定格在火星奥林匹斯山巅——那里矗立着由三星堆青铜器组成的通天塔。塔尖射出的量子光束,正指向地球的龙泉山。
暴雨倾盆而下,每一滴雨水都带着铁锈味。我剥开被建木根系同化的皮肤,露出下面跳动的青铜心脏。当仰望火星方向的夜空时,那些闪烁的星辰突然开始排列成三个古蜀文字:
"末 日 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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