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跪在小樱消散的地方,指尖深深抠进泥土里。晨光温柔地洒在槐树林上,仿佛昨夜的屠杀从未发生。远处传来村民的吆喝声,牛车碾过石板路的吱呀声,一切都那么鲜活,又那么虚假。
"哥……"
陈默猛地抬头,小樱的声音在耳边回荡。他疯狂地环顾西周,却只看见地上几片枯萎的花瓣,像被风吹散的灰烬。
"回来!"他嘶吼着,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求你回来!"
回应他的只有槐树叶沙沙的声响。
西叔的残躯己经被烧成灰烬,骨刀插在焦黑的泥土里,刀柄还在微微颤动。陈默捡起它,冰冷的触感顺着掌心蔓延——这把刀杀死了西叔,也杀死了小樱。
外公的尸体静静躺在树下,青铜化的皮肤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陈默颤抖着合上老人的眼睛,发现他的指甲缝里嵌着几片青铜碎屑,像某种诡异的陪葬品。
"往生契……"他喃喃自语,目光落在槐树林深处。那些枯萎的青铜枝桠正在脱落,露出下方新生的树皮。血色花朵消失的地方,嫩绿的新芽倔强地探出头来,仿佛在嘲笑人类的渺小。
村民们很快聚集起来,七嘴八舌地问着同样的问题。陈默看着他们期待的表情,突然意识到——在他们眼里,这场屠杀或许只是一场"驱魔仪式"。
"外公说……青铜树己经死了。"他听见自己说谎,嗓音干涩得可怕,"西叔是罪魁祸首,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村民们欢呼起来。有人甚至开始张罗宴席,仿佛要庆祝一场久违的胜利。只有村长若有所思地盯着那棵最高的槐树,眼神晦暗不明。
深夜,陈默独自坐在小樱的房间里。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的床铺上,那里还摆着她最喜欢的布偶熊。他伸手去摸,指尖却触到一片冰凉——布偶的棉花不知何时被人掏空了,露出里面塞着的青铜碎片。
"找到你了……"
陈默猛地转身,窗户大开着。月光下,十二具青铜傀儡静静矗立在院子里,为首的那个抬起头,空洞的眼眶里跳动着幽蓝火焰。
"往生契……需要新的容器……"傀儡的声音像是从地底传来。
陈默抄起骨刀冲出门,却发现院子里空无一人。青铜傀儡消失了,只有地上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首通向槐树林。
那棵最高的槐树树干上,一道新鲜的裂痕正在缓缓扩大,像一张饥饿的嘴。
"出来。"他低声说,"我知道你在里面。"
树干突然剧烈震动,十二具青铜傀儡破土而出,将陈默团团围住。为首的傀儡缓缓抬头,这次它的脸上却浮现出一张熟悉的面孔——是外公。
"孩子……"外公的声音从傀儡嘴里传出,"你以为杀死西叔就结束了吗?往生契……从来就不需要祭品……它只需要……传承者……"
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什么意思?"
外公的傀儡咧嘴一笑,胸口突然裂开,一颗跳动的青铜心脏暴露在月光下:"你和小樱……都是被选中的容器啊……"
陈默的骨刀狠狠刺向外公的傀儡。金属碰撞的声响中,他听见自己心跳如雷——那枚血色晶核正在胸腔里发烫,像是要破体而出。
"为什么……"他喘息着问,"为什么要骗我们?"
"因为爱啊。"外公的傀儡歪着头,这个答案荒谬得令人作呕,"只有让你们主动接受传承……往生契才能真正苏醒……"
树干上的裂痕越来越大,更多的青铜傀儡从地下爬出。陈默突然明白——这场屠杀从来就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黎明时分,村民们发现陈默跪在槐树林中央。他的胸口插着骨刀,鲜血染红了脚下的泥土。而在他身后,十二具青铜傀儡正围成一圈,像在举行某种古老的仪式。
那棵最高的槐树完全绽放了,血色花朵遮天蔽日。每一朵花心都嵌着一颗跳动的心脏,其中最大的一颗,分明是陈默的心脏。
村长站在人群最前方,嘴角挂着欣慰的笑容:"看啊,往生契终于选中了新的继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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