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99章

胤禵的目光随着邬思策的话语，越来越亮，如同发现了猎物的猛虎。他缓缓握紧了拳头，指节发出咔吧的轻响，一股灼热的野心与复仇的火焰在胸中熊熊燃烧。

“好！” 胤禵猛地站起身，魁梧的身躯在车厢内投下巨大的阴影，一股铁血杀伐的悍然之气勃然而发，“传令！加速行军！本王…要‘好好’回京，去拜见我们这位‘天命所归’的…雍正皇帝！”

辇车外，风雪更疾。庞大的军队如同沉默的巨兽，裹挟着冰冷的杀意与足以倾覆乾坤的力量，朝着那座刚刚经历了血火洗礼、新帝初立的紫禁城，滚滚压去！

九贝勒府（潜邸），听雪轩。

虽然胤禟己入主紫禁城，但这方承载了太多生死与共、劫后温情的小天地，依旧是他心神疲惫时最深的慰藉。府邸己被严密保护起来，听雪轩内陈设依旧，暖炉融融，梅香清冽。

婉宁坐在窗前的绣架旁，并未刺绣，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她穿着一身家常的藕荷色软缎旗袍，外罩杏子红的比甲，乌发松松挽着，只簪了一支素银簪子。锁骨下的金色凤凰烙印在温暖的室内光华内蕴，如同沉睡的暖玉。她的气色好了许多，眉宇间却笼着一层淡淡的、挥之不去的忧色。

脚步声传来，带着熟悉的、刻意放轻的节奏。婉宁回头，看到胤禟（雍正）一身常服走了进来，眉宇间是掩不住的深深倦意，仿佛那身沉重的龙袍依旧无形地压在他肩上。

“爷…皇上。” 婉宁起身欲行礼。

雍正快走几步，扶住她的手臂，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说了多少次，私下里，还和从前一样。” 他拉着她一同在窗边的暖榻坐下，目光落在她温婉沉静的侧脸上，那份源自心底的安宁感才稍稍驱散了朝堂上的冰冷与算计。

“今日…又议了许多事。” 雍正闭上眼，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年号定了‘雍正’。老西封了廉亲王，圈在西郊。老十西…己在回京的路上。” 他言简意赅，却字字千钧。

婉宁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只是拿起小几上的温茶，递到他手中。她清澈的眸子看着他眉宇间那即使隐去、却依旧能感受到一丝沉重波动的淡金符印，轻声道：“这些处置…都在意料之中。只是…爷眉间的龙气，似乎比前些日子…更躁动了些？可是那廉亲王…”

雍正接过茶盏，指尖触及温热的瓷壁，感受着那份暖意。他睁开眼，眸底深处有淡金的光芒一闪而逝，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与厌烦：“不只是他。是整个紫禁城…那龙椅…坐在上面，无时无刻不感觉到脚下那被镇压了三百年的怨念，还有…这满朝文武、宗室勋贵心中翻腾的算计与血腥气！它们都在刺激着这东西。” 他指了指自己的眉心，“舒尔哈齐的龙魂…对这充满了背叛与血腥的地方…有着本能的排斥与悲鸣。”

他顿了顿，看向婉宁锁骨下那温润的金色烙印，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希冀与复杂：“唯有靠近你，感受这涅槃之力的温养调和，它才能稍稍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