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那滩夹杂墨绿冰晶的污血早己干涸发黑,但新的、暗红发黑的污血,正不断从他干裂的嘴角溢出,染污了胸前的貂裘。
苏培盛如同惊弓之鸟,捧着药碗的手抖得厉害,却再也不敢靠近。几个小太监缩在角落里,面无人色。
“王…王爷…” 一个心腹管事脚步虚浮地进来,声音带着哭腔和极度的恐惧,“府外…府外来了宫里的天使…宣…宣旨…”
胤禛毫无反应,仿佛灵魂早己抽离。
那管事硬着头皮,颤抖着念出圣旨的内容:“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西兄胤禛,秉性…醇良…今册封为和硕廉亲王…赐府西郊…静养天年…钦此…”
“廉亲王…和硕廉亲王…静养…天年…” 这几个词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胤禛混沌的意识里。他那双涣散的瞳孔猛地聚焦,爆发出骇人的怨毒光芒!蜡黄的脸上因极致的愤怒和屈辱泛起病态的潮红!
“嗬…嗬…廉?…他给我一个‘廉’字?!” 沙哑破碎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充满了刻骨的嘲讽与怨毒,“好…好一个雍正!好一个‘雍和正首’!用这个字来羞辱我?!踩着我这个‘不廉’的废人…彰显他的‘正’?!” 他枯瘦如柴的手指死死抠着椅子扶手,指甲崩裂,渗出暗红的血珠。
“静养?天年?” 他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虚空,仿佛要穿透屋顶,看到乾清宫那张冰冷的脸,“他是要看着我…像条蛆虫一样…在这活棺材里…一点一点烂掉!咳咳咳…” 剧烈的呛咳打断了他怨毒的嘶吼,大股大股夹杂着更多墨绿冰晶的污血喷涌而出,溅满了衣襟和前襟。
“王爷息怒!保重贵体啊!” 苏培盛哭喊着扑上来,用帕子徒劳地擦拭。
胤禛却猛地推开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枯瘦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癫狂,他指着那管事,又指向门外,声音嘶哑尖利,如同厉鬼索命:
“去!告诉老九!告诉那个坐在血债龙椅上的雍正皇帝!他的‘廉’字…本王…受之有愧!本王就在这西郊的坟里…睁大眼睛…看着他!看他这‘雍和正首’的江山…能坐多久!看他…会不会步太祖的后尘!看他…会不会被自己的亲兄弟…啄瞎眼睛!掏空心肺!哈哈哈…呃…”
狂笑声再次被剧烈的呛咳和喷涌的污血淹没。胤禛的身体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软软地瘫回椅中,只剩下破风箱般的喘息,和那双死死圆睁、充满了无尽怨毒与诅咒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澄心斋那绘着仙鹤祥云的藻井顶棚。那“仙鹤”在他怨毒的视线中,仿佛化作了盘旋的玄鸟,随时会扑下来啄食他的血肉。
“廉亲王…好一个廉亲王…” 一个破碎的、如同梦呓般的诅咒,在浓烈的血腥味中飘散。
通往京城的官道上,风雪漫天。
一支庞大的、沉默如铁流般的军队,正顶风冒雪,艰难前行。旌旗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上面斗大的“抚远大将军”字样时隐时现。队伍的核心,是一辆由八匹神骏战马拉着的巨大、坚固的辇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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