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娴语表面温柔，一面垂着泪告诉殊荷：
“芝芝，小姨以后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了，我们要一起把日子过好。”
又打起感情牌。
“父母去世时我还读小学，也是你这样的年纪，温语姐姐当时己经读高中了，家里实在拮据，她便趁着课余时间打零工。”
“我们其实并非港城人，我出生没多久，我父亲……也就是你外祖父跟着朋友做生意到了这里，我对他并没有什么印象，只知道有记忆后，妈妈每日每日都在等。”
“谁知他一去不返，再往后几年，一同谋出路的人衣锦还乡，带着妻女到了港城，我妈也傻兮兮地去问，广生他人呢？他要接我们走吧？那男人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
“她又把希望寄托给了这个女人身上，要她帮忙找到父亲。”乔娴语声音越发轻柔，修长地指尖一下下在小殊荷的肩膀上轻点着。
小小的身板颤呀颤，首觉告诉她，小姨在说一件很悲伤的事情，她应该安慰的。
可她听着这样温柔的声音，哄睡一般的语气，竟然连动都不敢动，只觉得好恐惧。
“那个女人开始也会帮忙，后来慢慢开始敷衍她。她好傻啊，得不到回应还不死心。”
乔娴语垂下眼，瞥了眼把菠萝包捏得不成形的小姑娘，抬手碰了碰她的脸颊，温柔问她要不要喝奶。
“不要了，”小姑娘摇摇头，很小声地说，“芝芝想回家，小鹤哥哥没看到芝芝会担心的。”
“是吗？”
乔娴语还是给她倒了杯牛奶。
小殊荷不好反抗，只能乖乖低头，小口小口地喝。
乔娴语的自言自语还在继续。
“那年我也是你这样的年纪，姐姐也不过度鹤宴那么大。那是姐姐生日，母亲高兴地说有了父亲的消息，要带我们来港城探亲。”
“后来我才知道，是那天母亲因为一首给那户人家打电话，被男人痛骂，得知父亲在港城又有了一个家。”
“雨好大好大，她卖了房子，连证件都没有，花了高价请人偷偷把我们送到了港城。我们满心欢喜的以为会遇到父亲，殊不知一切都在父亲的预料中。”
“他把我们送到了一幢漂亮的公寓，距离你和度鹤宴现在住的地方，也就两条街。他深情佯装着重逢的戏码，送姐姐去贵族学校，给我买裙子，送母亲珠宝，装得一家团圆，其乐融融。”
“背地里，他却想要我们死，他投奔了更大的家族。不惜抛弃妻女，不惜抹灭性名，也要容易那个家庭。”
“我偷偷跟踪他，看他在另一个男孩面前谦卑的扮演慈父。男孩和姐姐读同一所学校，笑起来好温柔，像是小时候故事里的王子。可越是这样越是让人觉得恶心。”
“深夜父亲又会回到我们的公寓，安慰母亲，哄着姐姐，然后拿出另一个女人不要的东西当礼物。”
“芝芝，你收到过那么多的礼物，但你知道收到别人不要的东西时是什么心情吗？”
殊荷抱着小书包，颤抖地摇摇头。
“那天父亲想要我们死，我偷偷调包了那天的餐食，他把原本属于我和姐姐的饭，一口一口吃完，当然，母亲也按部就班的吃掉了她那份。”
“我怎么会救她呢，她那么傻，竟然还相信父亲还爱她，是她的愚蠢害了我们。”
“扑通，是父亲先倒下，母亲意识到了什么，痛苦的看着我，要我打电话报警，我说好啊好啊，我抱着电话，却没有拨通号码。”
“姐姐洗完澡后，他们就己经断气了，我坐在地上，茫然地看向她，她还是那么温柔，想要冲上来抱住我，我终于忍不住哭了。”
“我真的没有父母了。”
她说这话时还是笑着的，可眼角却出现了泪。
尽管还是害怕，但殊荷还是懂事地从书包里翻出了手帕递给她，“别哭了，芝芝也没有爸爸妈妈了。”
“那怎么会一样呢。”乔娴语自嘲地笑笑，还是接过了那阵脚别扭地帕子。
一看就知道是度鹤宴的手艺。
“你的父母合葬在一起，除非天崩地裂，否则再也不会分开。而我的父母……”
她轻蔑一笑，把被眼泪浸湿一角的手帕丢到了垃圾桶。
小殊荷惊呼一声，放下书包，赶忙去捡。
于是也没听到乔娴语的下一句。
“母亲的心愿是和父亲合葬在一起，但我偏不让她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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