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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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很喜欢

 

诊所的清晨,带着初春特有的微凉湿意。窗外镭钵街的喧嚣尚未完全苏醒。室内,消毒水的气息被煎蛋的焦香稍稍冲淡。

凛音站在小小的瓦斯炉前,神情专注地翻动着平底锅里的煎蛋。太宰治陷在旧扶手椅里,晃着一个蟹肉罐头,鸢色的眼眸追随着她的动作,拖长了调子。

“妹妹酱~~~真的不能加一点点蟹肉罐头吗?就一点点?你看这金灿灿的煎蛋,多么孤单寂寞冷啊……”

“不行。”凛音头也没回,声音平静,“早餐需要清淡营养。而且,大清早吃空肚吃蟹……还是说……嫌你那孱弱的肠胃不够你造了是吧!!!”她利落地将煎蛋铲到吐司上,有一种再提她就把他也铲了的错觉。

虽然她体术一般,但打个目前还嫩了的某个宰还是手拿把掐的!!!

“呜哇!好过分!妹妹酱的心,比横滨湾的海水还要冰冷!”太宰治捂住心口,表情夸张。

就在他偷偷叉起一小块煎蛋准备抗议时——

嘎吱——

一声沉稳而清晰的刹车声,穿透了薄薄的门板。那低沉的引擎熄火声,沉稳有力,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凛音握着锅铲的手一顿,瑰红色的眼瞳瞬间抬起,投向门口。诊所里最后一丝慵懒消散。

太宰治的动作停滞,叉子悬在半空。鸢色的眼眸里,玩世不恭褪去,换上漠然的洞悉和了然。他缓缓放下叉子,姿态悄然从慵懒切换成疏离的观察。

紧接着,是车门打开的“咔哒”声,以及鞋底踏在碎石地上清晰、从容的脚步声,一步步靠近。

凛音关掉瓦斯炉,身体挺首,目光锁定木门。

门轴发出轻响,被推开。

光线涌入,勾勒出颀长挺拔的身影。

森鸥外站在门口。

他不再是诊所医生的白大褂。一身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装三件套,外罩长款黑色羊绒大衣,敞着怀。头发一丝不苟,深红眼眸沉淀着浓重的疲惫,但疲惫之下,是尘埃落定后的锐利与掌控感,如同擦拭干净爪牙的猛兽。

他身上那股属于港口Mafia权力中枢的、混合着雪茄、古龙水与硝烟的冰冷味道,强势地驱散了煎蛋的香气。

他的目光落在凛音身上,那份锐利瞬间融化,化作纯粹的温和暖意。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凛音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崭新的装束,以及彻底取代了港口Mafia总部压抑气息的沉静气场,无声宣告着一切己定。

森鸥外走进来,目光转向太宰治,温和切换成审视与玩味:“太宰君,看来在这里过得不错?”

太宰治换上无辜脸:“托森医生和凛音妹妹的福,勉强活着呢~要是可以天天吃到蟹肉罐头就好了。”他瞥向蟹肉罐头。

森鸥外轻笑,脱下大衣搭在椅背。他走到餐桌旁,看着煎蛋吐司,深红的眼底闪过一丝真实的暖意和怀念。

“凛音酱,”他自然地拉开椅子坐下,深红的眼眸看向女儿,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父亲”的疲惫和期待。

“港口Mafia的早餐……难吃得像某种战略储备物资。爸爸还没吃呢。”他可怜兮兮的语气以及那故作流泪的眼神,清晰地传达出对这份“家”的味道的想念。

凛音立刻会意,将自己那份还没动过的煎蛋吐司推到他面前,声音平静:“ちち,吃这个。”她转身,动作利落地重新开火,又从篮子里拿出一个鸡蛋,“我再做一份,很快。”

“嗯。”森鸥外应了一声,没有推辞。他拿起刀叉,切下一块煎蛋送入口中,细细咀嚼,脸上露出毫不作伪的满足和放松,仿佛连日来的血腥与算计都被这简单的食物暂时熨平了,“嗯,火候完美。还是凛音酱的手艺最合胃口。”

港口Mafia首领的饭菜怎么可能差……真是的……

凛音很快煎好了新的鸡蛋,放在吐司上。

小小的餐桌,气氛微妙。森鸥外从容地享用着那份带着“家”的气息的早餐,凛音安静地吃着自己那份。只有太宰治,虽然也在吃,但那周身萦绕的疏离感和对周围一切的洞悉目光,让他像个格格不入的旁观者。

森鸥外放下刀叉,拿起水杯,声音平稳:“外面的‘喧嚣’,彻底平息了。那些‘枯枝败叶’,己经清扫干净。”他深红的眼眸转向凛音,那份温和加深,带着不容置疑的承诺,“和哦多桑搬去新家吧,凛音。”

他意有所指地看着她,嘴角勾起一个孩子气的炫耀弧度:“答应过你的,”他清晰地吐出关键承诺,“而且,完全可以放得下一架真正的三角钢琴。”

凛音握着叉子的手指微微收紧。那股暖流再次席卷而来,让她瑰红色的眼瞳瞬间亮如星辰,用力点头:“嗯!”

森鸥外满意地笑了,目光扫过太宰治:“太宰君也一起。这里很快会变得……不太适合‘静养’了。”语气平淡,陈述事实。

太宰治鸢色的眼眸抬起,扯了扯嘴角,没说话,算是默认。

凛音收拾好餐具。森鸥外起身,重新穿上黑色大衣,朝凛音伸出手,深红的眼眸是纯粹的温和与期待:“走吧,凛音酱。”

凛音毫不犹豫地将小手放入他宽厚微凉的掌心。那熟悉的触感和力度,带着尘埃落定的安心。

森鸥外牵着她,走向门口。太宰治慢悠悠起身,双手插在裤袋里,像一抹无声的阴影跟了上去。

黑色的轿车如同沉默的巨兽。司机恭敬地拉开车门。森鸥外护着凛音坐进后座。太宰治自然地拉开副驾车门坐了进去。

车门关闭,隔绝镭钵街的气息。引擎启动,平稳驶离,驶向横滨中心,驶向那五栋黑色大楼。

车子驶入港口Mafia总部地下专属通道,停在一部需要权限的电梯前。电梯无声上升,最终停在一个安静的楼层。

电梯门开。眼前是铺着厚实暗红地毯的走廊,冷色调石材墙壁,柔和壁灯光晕,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高级熏香的气息,安静得能听到心跳。与诊所的破败昏暗截然不同。

森鸥外牵着凛音,走过长廊,在一扇厚重的、雕刻繁复暗纹的深色木门前停下。门锁无声开启,他推开了门。

他没有说“新家”,也没有说“房间”,只是侧身,让凛音能第一个看到里面的景象。

巨大的落地窗占据了整面墙,午后的阳光毫无阻碍地倾泻而入,将整个空间染成温暖的金色。光线充足得不像话。柔和的米白色墙壁,铺着米色系木纹瓷砖的地板,上面铺着白色的地毯,一角是宽敞舒适的大床和简洁的书桌书架,另一侧是秋千款式改沙发和放东西的圆木桌。

然而,最夺目的,是正对落地窗的位置。

那里,静静矗立着一架通体漆黑、线条流畅优雅的三角钢琴。光洁的漆面在阳光下闪烁着低调奢华的光泽,如同一位沉默的黑色贵族。阳光在琴盖上跳跃,披上一层金色的薄纱。琴凳静静地等待着它的主人。

森鸥外站在她身后,深红的眼眸映着女儿小小的背影和那架象征着他承诺的钢琴,目光柔和得不可思议。

“去吧!”他轻声说道。

凛音没有回头。她一步步走向钢琴,脚步很轻,最后停在钢琴前,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带着近乎虔诚的敬畏,轻轻拂过那冰凉光滑的琴盖。触感坚实而完美。

小心地打开琴盖,指尖轻触琴键,清越的琴音瞬间流淌最后又归回平静。

阳光透过落地窗,将她白色的短发染上温暖的金边,也将瑰红色的眼瞳映照得纯净透亮。她笑得灿烂,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却又无比清晰和笃定:

“我很喜欢!所有!”

太宰治斜倚在门口,双手插在裤袋里。鸢色的眼眸静静扫过这充满阳光的空间,扫过那沐浴在金色光线中、小心翼翼触碰着崭新钢琴的小小身影,以及她身后那个目光柔和、卸去了所有算计与疲惫的男人。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深不见底的瞳孔里,映着眼前这幅过于明亮、过于温暖的画面,眼里似乎闪过什么,最后又如同一个沉默的、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旁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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