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
诊所门外,原本属于镭钵街日常的、模糊而遥远的嘈杂声浪中,突兀地掺杂进几道刻意压低的、充满戾气的脚步声。
脚步声沉重、杂乱,带着一种不加掩饰的恶意和焦躁,迅速逼近,目标明确地停在了诊所那扇破旧的门板外!
诊所内的两人都默契停战。
凛音翻书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她瑰红色的眼瞳甚至没有离开书本的封面,只是那平静无波的眼底,瞬间掠过一道冰冷的锐光。
太宰治依旧靠着药柜,那副“生无可恋”的蔫样瞬间消失无踪。鸢色的眼眸倏然抬起,表情没什么变化,但眼底的挫败被一种冰冷的、洞悉一切的漠然和一丝饶有兴致的看戏光芒取代。
他甚至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看得更舒服些。
门外,粗鲁的推搡声和压低的、饱含怨毒与恐惧的咒骂清晰地穿透薄薄的门板:
“开门!!!……”
“开门!别躲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里面!!!”
“……你磨蹭什么……把门撞开……趁森鸥外不在……”
门把手被一只布满老茧、青筋虬结的手猛地攥住,粗暴地向下拧动!老旧的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就在诊所门被暴力推开一条缝隙、一个满脸横肉、眼露凶光的彪形大汉狰狞的面孔和半个肩膀挤进来的刹那——
凛音面无表情抬起头。
被当做是软肋了呢~
她没有起身,只是极其自然地、举起了手指。
“嘘!”随后呢喃道……。
“吵到我们了,现在……请你们……安静下来。”
那声音微不可闻,却蕴含着【心音共振】精准调谐后的、极其暴烈的精神冲击频率!如同无形的攻城巨锤,裹挟着强制性的“沉睡”指令,瞬间穿透物理阻隔,狠狠砸进门外所有生物的意识核心!
噗通!噗通!噗通!
三声沉闷的、如同装满谷物的麻袋坠地的声响,几乎不分先后地砸在诊所门外的地面上!
咒骂声、推搡声、门轴的呻吟……一切杂音戛然而止!
诊所的门,只被推开了一条不足二十厘米的缝隙,就僵在了那里。
缝隙外,只能看到一只穿着廉价胶鞋的脚无力地伸着,以及门外地面上横七竖八倒下的十几个个壮硕身影。
他们姿势扭曲,双目圆睁,脸上还凝固着推门刹那的狰狞和瞬间被巨大空白吞噬的茫然,鼾声却己经如同破风箱般响了起来,口水顺着嘴角淌下,在肮脏的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整个过程,从推门到鼾声响起,快得如同按下了暂停键,前后不超过三秒。
诊所内。
太宰治放下了撑着下巴的手,鸢色的眼眸亮得惊人,如同发现了稀世珍宝。
他嘴角勾起毫不掩饰的、充满新奇和恶作剧被反制的兴奋笑容,甚至轻轻鼓了鼓掌,无声地用口型说:“Bravo~!”
凛音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比如拍死了一只吵人的苍蝇。
她平静地站起身,走到门边,没有看门外倒地的“垃圾”一眼。
她伸出小手,抓住门板内侧,用力将那扇被推开一条缝的门重新拉上、关严实。
“咔哒。”落锁的声音清脆。
做完这一切,她转身,目光透过诊所打开通风的窗户,精准地投向外面街道阴影中某个不起眼的角落。
在那里,一个穿着熨帖黑色西装、戴着白手套、气质沉稳如同老派绅士的身影,正静静地伫立着。
他指间夹着一支燃烧过半的香烟,袅袅青烟在昏暗中升腾。他原本准备救援的,结果……
他显然目睹了刚才那电光火石的一幕,花白的眉毛下,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眸里,清晰地映着震惊与凝重。
广津柳浪。
这位港口Mafia的老牌成员,奉新首领森鸥外之命,暗中守护诊所的“黑蜥蜴”百人长。
凛音小小的身影站在窗后,对阴影中的广津柳浪微微颔首。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玻璃和距离,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平静,如同吩咐管家清理掉门口的落叶:
“广津先生,”她顿了顿,语气上扬,带着点孩子气的礼貌,却又蕴含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记得把他们带走哦,放在门口会影响诊所的生意,而且……味道也不好闻呢~”
她补充了一句,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麻烦送去红叶姐那里,她应该……会妥善处理的。”
窗外的阴影里,广津柳浪指尖的烟灰无声地坠落。他深吸一口气,将剩余的香烟按熄在随身携带的金属烟盒里。
他对着诊所窗户的方向,动作标准地、带着前所未有的肃然,微微躬身行礼。苍老却依旧挺拔的身影在阴影中显得格外清晰。
“是,大小姐。”他的声音低沉而恭谨,清晰地传了回来,“属下明白。这就送往尾崎干部处。”他特意强调了“尾崎干部”,表明完全理解了凛音的意图——将这些前代残党送去审讯。
他首起身,打了个手势。二十几个如同影子般潜伏在更深处巷弄里的黑西装部下迅速现身,动作麻利而无声地将地上那十几个个昏睡如死猪的前代残党拖走,如同清理掉几袋真正的垃圾,连一丝多余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方向,正是港口Mafia五座大楼的方向。
街道恢复了表面的平静,仿佛刚才的喧嚣从未发生。
凛音转身离开窗边,重新走向她的沙发和那本厚重的《格氏解剖学》,小小的身影在昏黄的光线下显得异常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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