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然划亮手机屏幕,指尖在联系人“妈妈”上停顿片刻,最终还是敲下了一行字:
【我今年会回家。】
消息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在过分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走到巨大的步入式衣帽间。
里面琳琅满目,挂着许多连吊牌都未拆的新衣,都是博沅让人置办的,带着一种无声的馈赠意味。
符然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些华服,没有一丝留恋。
她只打开属于自己的那个角落,将那些穿过、带着她气息的旧衣一件件仔细叠好,收进行李箱。
那些崭新的、带着昂贵标签的衣服,被她原封不动地留在原地。
收拾妥当,房间似乎更空旷了些。
符然走到床边,掀开被子,像一只终于找到安全洞穴的小动物,轻悄地蜷缩进去。
被子渐渐被体温捂暖,她将自己更深地埋进这片柔软里,只留一双眼睛在黑暗中望着天花板微不可察的纹路。
还有半个月。
这个念头在她心底清晰地浮现。
估摸着等她回来,博沅也不需要她继续当现场播客了。
他一向是大方的人。
这个认知让她心底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涩,但很快又被更深的释然覆盖。
也好。
他们之间,己经把话说的这么清楚了。
再多的纠缠,不过是徒增难堪。
就这样吧。
她在心底对自己说,闭上眼,让身体彻底沉入梦乡。
*
清晨七点,落地窗外刚透出一层灰蓝色的天光。
符然拎着行李箱走出房门时,意外地发现博沅己经站在开放式厨房的岛台旁。
他今天罕见地没穿惯常的西装三件套,只套了件深灰色羊绒衫,袖口随意地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这个时间点见到他,就像在冬天看见本来应该冬眠的蛇,反常得让她脚步一顿。
岛台上摆着份简单的三明治,鸡蛋煎得金黄,黄瓜片薄得透光,西红柿红艳艳地叠在一起。
大学时,她不爱吃黄瓜,博沅把黄瓜瓤挖掉,问她:“这样呢?会脆些。”
符然接过黄瓜条:“那勉强吧。”
他曾笑她穷讲究,却每次都吃得干干净净。
“送你去机场。”他声音里带着晨起的低哑,目光落在她的行李箱上。
符然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毛茸茸的兔子拖鞋,这是她留在这房子里为数不多带着个人印记的东西。
她用脚尖轻轻踢了下拖鞋边缘,布料上的长耳朵跟着晃了晃。
“买的动车。”她抬头,“不劳费心。”
博沅的手指在岛台大理石台面上敲了敲。她注意到他左手虎口处有道新鲜的伤口,像是被什么锐物划伤的。
那道红痕在他冷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目。
“我不吃了。”她别开眼,拖着箱子往玄关走,“谢谢,先走了。”
鞋跟拖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响突然被一道阴影截断。
博沅不知什么时候绕过了长达三米的岛台,此刻正挡在她的行李箱前。
他身上的混着淡淡的咖啡苦香扑面而来,让她不得不后退半步。
他低头想看符然的表情,却什么也看不见,只瞥了一眼她穿在脚上的兔子拖鞋,滑稽可爱。
博沅心里叹口气,语气放缓和。
“黄瓜有去瓤。”他忽然说,声音压得很低,像在陈述某个不容辩驳的定理,“符然,你还是要回来的。”
她终于抬头,正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睛里,都如此吵架了,还要朝夕相对吗?
不过注意到,那双总是清亮眼睛此刻泛着些血丝,眼下有淡淡的青黑。
他熬夜了?为什么?
这个不合时宜的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掐灭。
她的目光落回三明治上,看着黄瓜的切法。
“之前的早饭是你做的?”话脱口而出后她就后悔了。这问题太蠢,像在乞求某种答案。
博沅垂眸看了眼自己虎口的伤口,突然笑了。
那笑容很浅,却让他整个人突然生动起来,像是冰封的河面裂开一道细缝。
“顺手。”他说着,回答了她的问题,用受伤的那只手拎起她的行李箱,“我送你。先吃早饭”
顺手两个字在符然脑子里炸开。她想起这半个月来每天准时出现在餐桌上的早餐。
她原以为是家政阿姨的杰作,还奇怪怎么突然换了菜谱。
“博沅。”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你究竟...想做什么。
“嗯?”
她把后面的话咽回去,不再理他,随便吧,反正都要离开了。
乖乖坐在凳子上把三明治塞进嘴巴。
“送你去动车站。”
不再是问句,是一个陈述句。
符然没有再拒绝,白来的司机不用白不用。
真的不清楚不明白他们想什么,但是被像小丑一样被耍并不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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