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归途如刀心欲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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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归途如刀心欲焚

 

小小的隔间里,光线昏暗。程砚蜷缩在角落,背靠着冰冷的土墙,仿佛这样才能汲取到一点点支撑。那封被攥得发皱的信,像一块冰,又像一块烙铁,灼烧着他的掌心,也冻结着他的血液。

“离经叛道…荒谬绝伦…宗祠问话…” 族长那八个字如同魔咒,在他脑海里反复回荡,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得他头晕目眩。前世今生积累的所有委屈、不甘、对家族命运的忧心、对自身处境的绝望,此刻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

为什么?为什么只是想救族,却被斥为悖逆祖宗?为什么倾尽所有,换来的却是雷霆震怒?祠堂那森严的牌位,族老们审视的目光,二伯那些人幸灾乐祸的嘴脸…一幕幕恐怖的想象在脑海中翻腾,几乎要将他逼疯。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让他喘不过气。

就在这濒临崩溃的边缘,那个冰冷的系统提示音,竟毫无征兆地再次响起:

【叮!】

【宿主面临重大挫折,信念遭受强烈冲击。精神韧性经受严峻考验……】

【检测到‘为族谋福’之初心未改,善念未泯……】

【触发隐藏被动增益:‘守心’(微弱提升精神抗压能力,持续十二时辰)。】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凉的气流,如同初春解冻时最细小的溪流,悄无声息地注入他混乱灼热、濒临沸腾的脑海。那股几乎要将他冲垮、撕碎的负面情绪洪流,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堤坝稍稍拦阻了一下。虽然失望和恐惧依旧沉重地压在心头,冰冷刺骨,但那种即将窒息、精神彻底崩溃的濒死感,却奇迹般地缓和了一丝。

程砚靠在墙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贪婪地汲取着空气中那稀薄的氧气,感受着脑海中那丝奇异的清凉。他闭上眼,滚烫的液体终于忍不住,从紧闭的眼角滑落脸颊,砸在冰冷的地面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系统…这算什么?失败者的安慰奖吗?

不知过了多久,隔间的门帘被轻轻掀开一条缝。程铁柱探进半个脑袋,看到程砚蜷缩在角落的样子,吓了一跳,声音带着担忧:“砚哥儿…你…你没事吧?族长他…到底为啥让你回去啊?是不是…是不是你那法子…”

程砚猛地睁开眼,迅速用袖子抹了一把脸,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他扶着墙,有些摇晃地站起身,脸上依旧是那副强行维持的平静,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铁柱哥,我没事。族长…就是有些族里的事,想问我。我…这就收拾东西回去。”

他不再看程铁柱欲言又止的表情,默默地开始收拾自己那点少得可怜的行李——依旧是那个灰扑扑的包袱。动作机械而僵硬。

向掌柜告假的过程极其难堪。赵先生抱着胳膊,斜睨着他,嘴角挂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哟?族长亲自召见?回去‘问话’?啧啧,本事不小啊!去吧去吧,不过丑话说前头,要是被族里撵出来,我这里可没你的位置了!”刻薄的话语像刀子一样刮在程砚心上。

程砚低着头,一言不发,只是深深作了个揖,然后背上包袱,在赵先生鄙夷的目光和其他学徒复杂的注视下,沉默地走出了“隆昌”杂货行的大门。

离开万安镇,踏上回歙县南乡的路。来时是深冬,如今己是初春,路边的枯草己冒出些许嫩芽,山野间也隐约有了些绿意。这本该是充满希望的时节,程砚的心却比深冬的新安江水还要冰冷。

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炭火上。沉重的包袱压在肩上,远不如心头的巨石沉重。族长愤怒的面容、宗祠森严的牌位、族人可能的唾弃…这些念头如同跗骨之蛆,紧紧缠绕着他。归途的风景在他眼中失去了颜色,只剩下灰蒙蒙的一片。他走得异常缓慢,仿佛在走向刑场。

【守心】的清凉气流微弱却持续地流淌着,勉强维持着他最后一丝清明,不至于彻底崩溃。但这股力量只能让他不至于倒下,却无法驱散那深入骨髓的寒冷和恐惧。

两天后,黄昏时分。残阳如血,将天边染成一片凄艳的橘红。远远地,程砚看到了村口那棵虬枝盘结、不知历经多少沧桑的老樟树。在血色夕阳的映照下,那庞大的树冠投下的阴影,扭曲而狰狞,像一头蛰伏的、择人而噬的血色巨兽,正张开大口,等待着将他吞噬。

程家坳,就在眼前了。程砚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缓慢地跳动着,每一次搏动都带来一阵钝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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