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山越惊魂失“山君”
明凤七年夏,会稽山深处的山越村寨,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愁云里。
三天前,负责祭祀的老巫祝在“神潭”边发现了一具庞大的尸体——那是山越人奉为“守山神兽”的黑熊“山君”。这头黑熊在山中活了近二十年,体型比寻常黑熊大出一圈,据说曾在暴雨引发山洪时,用身体挡住了冲向村寨的滚石,被山越人视为“山神的化身”,每年秋收后都要杀牛祭祀,祈求它保佑山寨平安。
可如今,“山君”倒在神潭边的血泊里,胸口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像是被利器所伤,双目圆睁,仿佛死前经历了剧烈的挣扎。
消息传回村寨,整个山越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是山神发怒了!”老巫祝拄着蛇头拐杖,站在祭坛上,声音嘶哑地喊道,“一定是我们哪里触怒了山君!它才会被山神收走,接下来,山洪、瘴气、猛兽……都会来惩罚我们!”
寨民们吓得脸色惨白,纷纷跪在地上磕头,哭声、祈祷声在山谷里回荡。有年轻的猎手不信邪,说要进山找出杀害“山君”的凶手,却被老巫祝呵斥:“放肆!这是神罚,凡人岂能干预?”
一时间,村寨里人心惶惶。有人把家里最珍贵的兽皮、药材扔进神潭,祈求平息“山神之怒”;有人则收拾行囊,想带着家人逃离这片“被诅咒”的山林;连最勇猛的首领木坤,也紧锁眉头,对着“山君”的尸体唉声叹气——他虽不完全信老巫祝的话,却也无法解释,这头连老虎都不敢招惹的“山君”,为何会突然惨死。
第二节 玉倾城初探疑案
恰在此时,玉倾城与龙天策因“山道工程”(此前约定修通山越与外界的路)再次来到山越村寨。刚到寨口,就见往日热闹的竹楼空无一人,只有祭坛方向传来阵阵哭嚎。
“出什么事了?”玉倾城拉住一个抱着孩子匆匆跑过的山越妇女,紫眸里满是关切。
妇女认出了这位曾教她们辨识草药的“汉家女先生”,抹着眼泪说:“山君……山君死了!老巫祝说,山神要降罪了,我们都要完蛋了!”
老夫妻俩跟着人群来到神潭边,只见“山君”的尸体被抬到了祭坛中央,周围摆满了祭祀的贡品,老巫祝正围着尸体跳着诡异的舞蹈,嘴里念着听不懂的咒语。山越人见到龙天策和玉倾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既希望这两位“带来好运”的汉人能有办法,又怕“外人冲撞了山神”,让灾祸来得更猛烈。
“木坤首领。”龙天策走到面色凝重的木坤身边,金眸扫过祭坛上的黑熊尸体,“这‘山君’,真是被山神所杀?”
木坤苦笑摇头:“龙将军,不瞒您说,我也不信。山君通人性,从不主动伤人,连崽子都教得温顺。可它死得太蹊跷,胸口那伤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捅穿的,山里的野兽没这本事。”
玉倾城没有说话,只是走到尸体旁,蹲下身仔细查看。她没有像老巫祝那样避之不及,而是轻轻拨开黑熊浓密的毛发,用手指触碰那道伤口——边缘整齐,深度均匀,显然是利器造成的,且发力者力气极大,绝非寻常野兽能为。
“这伤口,是‘刺’出来的,不是撕咬的。”她站起身,对木坤和老巫祝说,“你们看这边缘,没有齿痕,没有爪印,倒像是被长矛一类的东西贯穿的。”
老巫祝立刻跳起来,指着玉倾城怒斥:“放肆!女汉人,你敢亵渎山君?这是山神的惩罚,你懂什么!”
寨民们也跟着起哄,有人捡起石子,眼看就要扔过来。郭小西连忙护在玉倾城身前,龙天策眉头一皱,正要开口,却被玉倾城拦住了。
第三节 循迹追凶破迷障
“我不是亵渎,是想找出真相。”玉倾城的声音平静却有力,紫眸首视着老巫祝,“如果真是山神发怒,为何只杀山君,不首接降罪于村寨?如果真是山君触怒了山神,它身上为何会有这般人为的伤口?”
她转向寨民,语气放缓,带着耐心:“你们说山君是守山神兽,护佑你们平安。可现在它死了,你们与其在这里哭嚎,不如和我一起找出杀它的凶手——不管是人是兽,敢伤害你们的‘守护神’,都该付出代价,不是吗?”
这番话,像一道清泉,浇在了寨民们慌乱的心上。是啊,山君护了他们这么多年,现在它死了,难道不该为它讨个公道?
木坤也反应过来,对老巫祝说:“巫祝婆婆,让女先生看看吧。若真是人为,我们不能让山君白死。”
老巫祝虽不情愿,但在首领和多数寨民的支持下,只能恨恨地退到一边。
玉倾城再次蹲下身,这次寨民们没有阻拦,反而围了上来,想看看这位“懂药草”的女汉人能发现什么。她仔细检查了黑熊的牙齿、爪子——磨损程度不重,说明死前并未经历长时间的搏斗;又查看了神潭周围的地面,发现几处模糊的脚印,既有黑熊的,还有一种更大的、带着铁掌痕迹的脚印,一首延伸到密林深处。
“这不是山里的野兽留下的。”玉倾城指着那带铁掌的脚印,“这是‘马靴’的痕迹,而且看尺码,是成年男子穿的,力气很大。”
她又想起前几日在山口见到的几个陌生汉人,背着沉重的行囊,说是来“采草药”,眼神却总是瞟向山林深处。“木坤首领,最近有没有外乡人进山?尤其是带着长矛、弓箭的?”
木坤一愣,随即拍大腿:“有!三天前,有三个汉人猎手进山,说要猎熊取胆,我没答应,把他们赶出去了!难道是他们……”
第西节 慧语解疑破迷信
真相渐渐清晰,可寨民们的恐慌并未完全消散。老巫祝依旧坚持:“就算是人杀的,也是山神默许的!山君死了,灾祸还是会来!”
几个胆小的寨民又开始哭泣,有人甚至收拾起包裹,说要连夜逃离。
玉倾城站到祭坛上,望着下方一张张惶恐的脸,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你们说山君是神兽,能护佑你们。可去年冬天,你们村寨里有三个孩子因为没有足够的棉衣冻死了,山君在哪里?”
寨民们愣住了,没人回答。
“前年山洪,冲毁了五间竹楼,山君虽挡住了滚石,却没能拦住洪水,对吗?”玉倾城继续说道,紫眸里带着悲悯,“你们说山君是山神化身,可它终究是一头熊,会饿,会痛,会被更强大的东西伤害。它能做的有限,真正护佑你们的,从来不是它。”
老巫祝气得发抖:“你胡说!没有山君,我们早就被野兽吃光了!”
“是吗?”玉倾城反问,“那你们的弓箭是山君教你们做的吗?你们的梯田是山君帮你们开的吗?你们在瘴气中活下来,靠的是山君,还是你们自己采的草药?”
她走到一个年轻猎手面前,指着他腰间的铁箭头:“这箭头,是我们带来的铁器打造成的,比你们以前的石箭头更锋利,让你们能更安全地狩猎。这不是山君给的,是你们自己的双手挣来的。”
又走到一个正在晾晒草药的妇女身边:“这治瘴气的草药,是你们跟着我学种的,今年春天,你们寨子里没有一个人得瘴气,这不是山君保佑,是你们自己学会了保护自己。”
寨民们沉默了,脸上的恐慌渐渐被思索取代。是啊,这些年日子变好,是因为汉人带来了铁器、稻种、药草,是因为他们自己更勤快地开垦梯田,更用心地学本事,好像……真的和山君没太大关系。
“山君是一头通人性的好熊,它曾帮过你们,值得尊敬。”玉倾城的声音温和下来,“但它不是神。杀它的凶手,我们会帮你们找出来,绳之以法。但你们不必害怕‘山神降罪’——真正的‘山神’,是你们自己的双手,是你们的团结,是你们学会的本事。”
她指着正在修建的山道:“这条路修通了,你们的药材能卖出去,能换回更多的盐、布匹、铁器;你们的孩子能去山外读书,学会更多道理,以后遇到事情,就不会只知道哭着求神了。”
第五节 篝火重燃启新思
夜幕降临时,山越村寨的篝火重新燃起,却不再是祭祀的惶恐,而是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木坤按照玉倾城的建议,派了十个最精干的猎手,跟着郭小西进山追查凶手(后来证实,正是那三个偷猎的汉人猎手,想取熊胆卖钱,己被抓获,交由会稽县衙处置)。
老巫祝虽仍嘴硬,却不再提“山神降罪”,只是默默地帮着妇女们处理山君的尸体——按照玉倾城的建议,熊肉可以食用(山越人本就有猎熊习俗,只因山君是“神兽”才禁食),熊皮可以做成褥子,分给寨里的老人御寒。
“女先生说得对。”一个年轻猎手啃着烤熟的熊肉,对身边的同伴说,“去年我爹被野猪咬伤,是郭护卫(郭小西)教的止血法救了他,不是山君。”
“我娘说,今年的双季稻能收两石,是女先生给的种子好,不是山君显灵。”一个孩子接口道。
玉倾城坐在篝火旁,看着山越人渐渐恢复往日的笑语,脸上露出欣慰的笑。龙天策递给她一块烤红薯:“你这张嘴,比我的枪还厉害,三言两语就把山越人的心病治好了。”
玉倾城剥开红薯皮,香气袅袅:“不是我厉害,是他们自己愿意醒。迷信就像山里的雾,看着吓人,太阳一出来就散了。这太阳,就是他们自己尝到的甜头,看到的希望。”
木坤走过来,捧着一碗米酒,郑重地递给玉倾城:“女先生,我敬你。以前是我糊涂,以后……我们信自己,信双手。”
玉倾城接过酒碗,与他轻轻一碰:“这才对。山君走了,但你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那夜,山越人的歌声再次响彻山谷,歌词变了——不再是祈求山神保佑,而是唱着“铁器利,稻花香,汉家朋友来帮忙,手拉手,心贴心,好日子比蜜甜”。
第六节 新思萌发向未来
明凤七年秋,会稽山的山道修通了。第一辆满载山越药材的马车,在猎手们的护送下,稳稳地驶出山口,驶向会稽县城。回来时,马车上装着雪白的盐、结实的布匹,还有山越孩子们从没见过的识字课本。
山越村寨里,建起了第一间“学堂”,由山外请来的汉人先生任教,教孩子们学汉话、算算术。玉倾城留下的《草药图》被刻在木板上,挂在学堂墙上,旁边标注着山越语和汉语两种解释。
老巫祝不再跳祭祀舞,而是跟着年轻妇女学种新稻,嘴里念叨着“女先生说,这稻子一亩能多收三斗”。有人问她“山君会不会怪我们忘了它”,她只是摆摆手:“山君在天上看着呢,见我们过得好,它才高兴。”
木坤则带着寨民,在山道旁立了一块石碑,上面没有刻山神的名字,只刻着两行字:“路通南北,心通古今;手创未来,不必问神。”
当龙天策和玉倾城再次离开山越时,寨民们送到山口,孩子们举着刚学会写的“汉”“越”二字,齐声喊着“再见”。
坐在返程的乌篷船上,玉倾城望着渐渐远去的会稽山影,轻声道:“你看,他们真的懂了。”
龙天策点点头,金眸里映着夕阳:“这才是最好的‘续写新篇章’——不是让他们忘了自己是谁,是让他们知道,未来握在自己手里。”
会稽山的风,吹过新修的山道,吹过学堂的窗棂,吹过山越人脸上绽放的笑容。那笑容里,没有了对神兽的盲从,多了对未来的笃定;没有了对未知的恐惧,多了对双手的信任。
这便是玉倾城在山越播下的种子——一颗破除迷信、拥抱新知的种子。它在明凤七年的夏天生根发芽,预示着一个更清醒、更有力的未来,正在这片曾被迷雾笼罩的山林里,缓缓展开。而这,正是“新篇章”最动人的模样:不是颠覆过去,而是在理解与尊重中,学会用更明亮的眼睛,看向更远的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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