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山君之死燃怒火
明凤七年夏末,会稽山的蝉鸣正烈,山越村寨的愤怒却比烈日更灼人。
当三个偷猎的汉人被山越猎手押回寨时,整个村寨炸开了锅。这三人正是杀害“山君”(山越奉为神熊的老黑熊)的凶手——他们供认不讳,说“听说山越有头通人性的白熊(实则是黑熊,因毛色在阳光下泛白),熊胆能治百病,想杀了卖钱”。
“杀了他们!为山君报仇!”一个年轻的山越猎手,父亲曾被山君从虎口救下,此刻红着眼,举起石斧就要冲上去。
“对!杀了他们!扔进神潭,给山神献祭!”老巫祝拄着蛇头拐杖,声音嘶哑,眼中闪烁着复仇的火焰。
“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更多的山越人围上来,手中的长矛、石刀对准了瑟瑟发抖的偷猎者,唾沫星子几乎要把三人淹没。
这股愤怒,不仅仅是为一头熊。山君在山越心中,是“山林的守护者”,是几代人平安的象征。它的死,像一把尖刀,刺破了山越人对“家园安宁”的信任,也点燃了他们对“外来掠夺者”积压己久的怨恨——往年,总有商队或偷猎者进山,偷药材、盗野味,山越人虽愤怒,却因“怕触怒山神”“怕汉人报复”而隐忍,如今山君之死,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木坤站在祭坛上,看着下方群情激愤的族人,又看看地上蜷缩的偷猎者,眉头拧成了疙瘩。他知道,杀了这三人容易,可一旦与汉人结下死仇,刚有眉目的“山道工程”(连接山越与外界的路)就会泡汤,山越人想靠药材、皮毛换盐铁的希望,也会化为泡影。
“都住手!”木坤的吼声在山谷里回荡,“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动他们!”
族人愣住了,年轻猎手不解地喊道:“首领!他们杀了山君!难道就这么放了?”
“没说放了!”木坤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但我们不能用他们的血,换我们子孙后代的穷日子!”他看向人群外的玉倾城与龙天策,“女先生,龙将军,你们说该怎么办?”
第二节 玉倾城智设擒贼计
玉倾城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场面,紫眸里闪过一丝凝重。她知道,此刻若处理不当,山越人的愤怒可能会演变成对所有汉人的仇恨,之前所有的和解努力都将白费。
“山君是你们的朋友,它的仇,必须报。”玉倾城先肯定了山越人的愤怒,让躁动的人群稍稍安静,“但报仇有两种方式:一种是杀了他们,解一时之恨,却可能引来更多麻烦;另一种是查清他们背后还有没有同伙,为什么敢进山杀山君,把所有罪魁祸首都绳之以法,让天下人都知道,山越的山林,不容侵犯。”
这番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了沸腾的怒火上。山越人愣住了——他们只想着报仇,却没想过“背后还有没有同伙”。
“他们还有同伙?”木坤猛地看向偷猎者,其中一个瘦高个眼神闪烁,显然被说中了心事。
玉倾城点点头,走到偷猎者面前,目光如炬:“你们三个,一个负责放哨,一个负责用长矛偷袭(山君胸口的伤口与长矛吻合),一个负责剥皮取胆(搜出的工具里有锋利的剥皮刀)。但你们带的绳索、干粮,足够五个人用,另外两个呢?是不是去搬救兵,想把山君的尸体运出去?”
瘦高个脸色煞白,嘴硬道:“没……没有同伙!就我们三个!”
“是吗?”玉倾城冷笑一声,对木坤说,“首领,他们进山时,必定在山口留下了记号,好让同伙接应。我们可以顺着记号,找到他们的窝点,一网打尽。”
龙天策补充道:“而且,按大汉律例,盗猎珍稀动物,尤其杀害山越奉为神物的生灵,当斩立决。但需交由官府审判,昭告天下,这样才能让所有人知道,山越的规矩,朝廷也认。”
木坤的眼睛亮了。他明白了——杀了这三人,只有山越人知道;交给官府,让天下人都知道“山越的山君杀不得”,这才是更彻底的“报仇”。
“好!就按女先生说的办!”木坤一挥手,“阿木,带五个最机灵的兄弟,跟着这三个贼的记号,找出他们的同伙!其他人,看好这三个杂碎,等阿木回来,一起送官!”
第三节 密林追踪显神通
山越人的追踪本事,远超偷猎者的想象。
阿木带着猎手们,像山林里的猎豹,循着偷猎者留下的细微痕迹——被踩断的草茎、树皮下的刻痕、甚至是火堆余烬里未烧尽的布料碎片,一路向山口方向追踪。
“看这里!”一个年轻猎手指着一棵松树,树干上有一个不起眼的三角刻痕,“这是汉人商队常用的记号,意思是‘前方安全’。”
玉倾城虽不熟悉山林,却懂“人心”。她对阿木说:“偷猎者杀了山君,必定心虚,不会走大路,会选最隐蔽的小道,而且会在岔路口留下误导的记号。你们要反着想——哪条路最难走,最不像能走的,他们就可能在哪条路。”
果然,在一个岔路口,阿木发现了两处记号:一处指向宽阔的山道,一处指向陡峭的悬崖。按玉倾城的提示,猎手们攀着悬崖上的藤蔓往下看,果然发现了新鲜的脚印。
“他们在下面!”一个猎手低声喊道。
悬崖下的密林里,两个偷猎者正焦急地等待,身边放着一副简陋的担架——显然是准备接应同伙,运走山君的尸体。
“大哥,老三他们怎么还没来?不会出事了吧?”矮胖子搓着手,眼神不安。
高个子啐了一口:“能出什么事?一群蛮夷,还能翻天?等拿到熊胆,咱们去扬州城换银子,娶个胖媳妇……”
话音未落,头顶传来“簌簌”的声响。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十几根藤蔓突然从天而降,缠住了他们的手脚。阿木带着猎手们从树上跃下,石刀抵住了他们的脖子。
“拿下!”阿木的声音冰冷,带着压抑的怒火——这两个家伙,刚才还在嘲笑“蛮夷”,却不知自己早己成了瓮中之鳖。
第西节 公审贼子平众怒
当阿木押着另外两个偷猎者返回村寨时,夕阳正染红会稽山的主峰。五个偷猎者被并排绑在祭坛的柱子上,面对数百名山越人的怒视,吓得浑身筛糠。
“说!你们是谁派来的?还有没有同伙?”木坤站在祭坛上,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在山越人的怒火和确凿的证据面前,为首的高个子终于崩溃,哭喊着交代了真相:他们是扬州城一个药铺老板雇来的,老板说“山越的神熊胆是稀世药材,一颗能卖千两银子”,还承诺事成之后,给他们每人一百两。他们知道山越人不好惹,才铤而走险,没想到刚得手就被抓了。
“药铺老板是谁?住在哪里?”玉倾城追问。
高个子报出了名字和地址,还从怀里掏出了药铺老板写的“承诺书”,上面盖着药铺的印章。
真相大白,山越人的愤怒达到了顶点。
“去扬州!把那个黑心老板也抓来!”
“烧了他的药铺!让他知道山越的厉害!”
玉倾城走上前,再次开口:“抓他,是应该的,但不用你们去。我会写一封信,让郭护卫(郭小西)快马送到扬州府,让知府大人按律查办,不仅要抓药铺老板,还要查他背后有没有更大的团伙。”她顿了顿,举起那封“承诺书”,“这就是证据,朝廷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她转向山越人,声音清晰而有力:“你们的愤怒,我懂。但真正的强大,不是靠拳头,是靠规矩——让所有人都知道,伤害山越,会付出代价。这条即将修通的路,不只是运盐铁的路,也是让规矩通行的路。以后,谁再敢来犯,不用你们动手,朝廷就会替你们主持公道。”
木坤走到五个偷猎者面前,眼神冰冷:“按山越的规矩,偷猎者要断一指,以儆效尤。但今天,我听女先生的,不废你们的手,让官府来判。但你们要记住——会稽山的一草一木,山越的一禽一兽,都受我们保护,谁也别想动!”
说罢,他挥挥手,让猎手们将偷猎者关押起来,等次日一早,由郭小西押往扬州府。
第五节 怒火渐息启新程
那夜,山越村寨的篝火依旧明亮,却少了几分暴戾,多了几分平静。
老巫祝走到玉倾城身边,第一次主动递上一碗米酒:“女先生,以前是我糊涂,以为山神能护着我们。现在才知道,真正能护着我们的,是道理,是规矩。”
玉倾城接过酒碗,与她轻轻一碰:“山神在你们心里,是对山林的敬畏;规矩在天下间,是对安宁的守护。两者不冲突。”
年轻的猎手们围坐在一起,不再谈论复仇,而是讨论着“怎么在山道旁设哨卡,防止外人偷猎”“怎么跟汉人铁匠订做更锋利的工具,保护山林”。
木坤则和龙天策在竹楼里,借着月光查看山道图纸。“龙将军,这条路,能不能修得再宽点?我们想把山君的故事刻在路边的石头上,让所有人都知道,它是我们的朋友。”
龙天策点点头,金眸里闪着欣慰的光:“不仅要刻山君的故事,还要刻上‘汉越一家,共护山林’。这才是真正的‘续写新篇章’。”
几日后,扬州知府的回信送到山越村寨:药铺老板己被抓获,其背后的偷猎团伙也被一网打尽,涉案人员悉数下狱,朝廷还下旨,在会稽山设立“山林保护所”,由山越人与汉人共同管理,严禁盗猎。
消息传来,山越人爆发出震天的欢呼。他们抬着山君的骸骨,将它安葬在神潭边,筑起一座小小的石坟,坟前立着一块木牌,上面用汉越两种文字写着:“山君之墓——汉越共护,山林永宁。”
明凤七年冬,会稽山的山道正式通车。第一辆驶过的马车,载着山越的药材和汉人的布匹,在山君墓前缓缓停下。车上的山越商人和汉人掌柜,一起下车,对着石坟深深一拜。
车窗外,年轻的山越猎手骑着马,与汉人兵丁并肩巡逻,他们的笑声,与山林的风声、马车的轱辘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一曲新的歌谣——
“会稽山,高万丈,汉家越家,手拉手;
护山林,守规矩,好日子,长又长……”
这歌声,是山越人愤怒后的觉醒,是汉越两族智慧的结晶,更是“明凤新篇章”里,最动人的一笔。它告诉世人,愤怒不是解决问题的终点,理解与合作才是;传统不是进步的阻碍,让敬畏与规矩同行,才能走出一条更长远的路。而会稽山的林莽深处,仿佛总有一双温和的眼睛在注视着这一切——那是山君的目光,也是这片土地对未来的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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