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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寂教带来的阴霾尚未完全散去,一种新的恐慌如同瘟疫般在铁砧营地蔓延开来。这一次,不是高烧,而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溃烂。
最初只是一个负责清理外围垃圾的汉子,手臂上出现了一个不起眼的红点,奇痒难耐。他抓挠了几下,并未在意。仅仅一夜之后,那红点周围就变成了紫黑色,皮肤溃烂流脓,散发着甜腻的恶臭。两天内,他的整条手臂都开始发黑、,如同被强酸腐蚀过一般,剧痛让他日夜哀嚎。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症状如出一辙。营地里的赤脚大夫用尽了土办法,敷草药、放脓血,都无济于事。溃烂如同跗骨之蛆,迅速蔓延,感染者只能在绝望的痛苦中等待死亡。恐慌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住每个人的心脏。营地内弥漫着绝望的啜泣和浓烈的腐臭味。
“毒…是毒!”秦红玉看着隔离棚里新增的、痛苦扭曲的面孔,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她猛地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刚刚检查完一个病患的陆铭和谢必安,“是不是鬣狗商会那群杂碎的报复?他们最擅长玩阴的!”
谢必安蹲在一个濒死的病患旁,用树枝轻轻拨开其溃烂手臂上覆盖的污物,仔细观察着创口的颜色和渗出的脓液。他眉头微蹙,眼神锐利如手术刀:“不是简单的化学毒素。创面有细微的、如同活物般的黑色丝线状物在侵蚀健康组织…更像某种…生物性的腐蚀。”
他站起身,走到营地中央他常刻画轨迹的地方,用树枝迅速勾勒出几个点:“感染者分布…水源上游的取水点、西侧倒塌的储藏室附近、以及…靠近归寂教上次出现方向的围墙哨位。” 树枝在几个点之间划出连线,最终汇聚指向营地西北角一片被临时封锁的区域——那里是前几日处理血狼帮袭击者尸体的地方!
“尸体?”陆铭心头一跳。
“秦首领,立刻焚烧所有近期死亡的尸体!包括之前血狼帮留下的!远离水源深埋灰烬!”谢必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冷厉,“这毒,源头很可能在尸体上!它在传播!”
秦红玉脸色剧变,毫不犹豫嘶吼着下令。营地立刻行动起来,火焰在隔离区外熊熊燃起,焦臭味混合着之前的腐臭,令人作呕。
“焚烧只能阻断后续。”谢必安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跳跃的火光,“己感染者…需要解毒血清或强效的净化类异能压制腐蚀源头。常规药物无效。”
“净化异能?血清?去哪里找?”秦红玉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的沙哑。这比泣血兰还要渺茫!
就在这时,营地外围负责警戒的守卫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随即是弩箭上弦的紧绷声!“什么人?!”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营地西侧一处倒塌的矮墙阴影里,一个穿着灰色兜帽长袍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来人身材中等,兜帽压得很低,看不清面容,只露出一个线条略显刻薄的下巴。他双手拢在袖中,步伐从容,仿佛对指向他的弩箭视若无睹。
“别紧张,铁砧的朋友们。”一个略显阴柔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虚伪的和善,“自我介绍一下,陈墨。一个路过的…医生。”
“医生?”秦红玉眼神如刀,弩弓瞬间抬起对准来人,“归寂教的?”
“不不不,”陈墨轻轻摆手,动作优雅,“我只是一个…不忍见众生受苦的医者。听说贵营地爆发了恶疾,特来看看,或许…能尽绵薄之力。”他微微抬起头,兜帽下的阴影中,似乎有一双冰冷的眼睛扫过那些哀嚎的伤患,如同在欣赏自己的杰作。
谢必安的目光瞬间锁定了陈墨拢在袖中的双手,以及他袍角不经意沾染的一点暗红色、仿佛干涸血渍的污迹。他镜片后的目光陡然锐利如冰锥。
“陈墨…”谢必安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火焰的噼啪和伤患的呻吟,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寒意,“‘毒师’陈墨。擅长调配尸毒、腐疫,以散播痛苦为乐。苏家圈养的…毒蛇。”最后两个字,如同冰珠砸落地面。
陈墨的动作顿住了。兜帽下传来一声低低的、仿佛毒蛇吐信般的轻笑:“哦?看来铁砧营地,卧虎藏龙啊。连我这无名小卒的诨号都有人知晓?”他不再伪装,声音里的阴冷和恶意不再掩饰,“没错。这‘蚀骨腐心散’,滋味如何?看着自己一点点烂掉的感觉…美妙吗?”
“是你!”秦红玉目眦欲裂,扣着弩机的手指瞬间绷紧!
“别冲动,秦首领。”陈墨的声音带着戏谑,“杀了我,他们可就真的没救了。这毒,只有我能解。”他缓缓从袖中摸出一个小小的、漆黑的瓷瓶,在手中把玩着,“一瓶解药,换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陆铭沉声问道,心中警铃大作。
陈墨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毒针,越过秦红玉和守卫,精准地钉在陆铭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他。陆铭。苏小姐点名要的…小虫子。”
空气瞬间凝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陆铭身上!秦红玉的弩弓猛地调转方向,指向陈墨,却又因身后伤患痛苦的呻吟而剧烈颤抖,陷入两难!
“做你娘的春秋大梦!”老刀怒吼一声,酒葫芦砸在地上,开山刀呛啷出鞘!石磊指间沙砾疯狂流转,眼中杀意沸腾!范无咎沉默地向前一步,腰间的锁链发出低沉的嗡鸣!阿七微微侧头,“看”向陈墨的方向,手中的盲杖轻轻点地。
陈墨面对这滔天的杀意,却怡然不惧,反而发出一阵嘶哑的怪笑:“哈哈哈!好!有骨气!那就让这些可怜虫,给你们的骨气陪葬吧!看着他们烂成一堆臭肉!”他作势要将手中的小黑瓶摔碎!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啪!”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突兀响起!
但不是陈墨手中的解药瓶!
陈墨身体猛地一僵,脸上得意的狞笑瞬间凝固!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拢在袖中的左手——手腕处,一个细小的白瓷茶杯碎片,如同精准的手术刀,深深地嵌入了他的腕关节!一股诡异的麻痹感瞬间传遍整条手臂,手指完全失去了控制!
他手中的小黑瓶,脱手掉落!
一道乌沉的光芒如同闪电般掠过!范无咎的锁链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卷住了下坠的黑瓶,稳稳收回!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快得连秦红玉的弩箭都来不及射出!
“啊!”陈墨发出一声又惊又怒的痛呼,猛地抬头,怨毒的目光死死盯向阿七!正是这个盲人,刚才那看似随意的一拂手,弹出了那枚致命的茶杯碎片!
“动手!”谢必安冷冽的声音如同开战的号角!
老刀如同下山猛虎,带着浓烈的酒气扑向陈墨!石磊操控沙砾,瞬间在陈墨脚下形成流沙陷阱!范无咎将解药瓶抛给秦红玉,锁链如同毒龙出洞,首取陈墨咽喉!
陈墨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更多的是怨毒。他完好的右手猛地一挥,一片灰黑色的粉末如同烟雾般炸开,瞬间笼罩了他周围的空间!
“小心毒雾!”谢必安厉声提醒。
老刀前冲的身形硬生生止住,酒气领域轰然爆发,试图吹散毒雾。石磊的流沙也暂时被毒雾阻隔。
然而,毒雾散尽,原地只剩下陈墨那件灰色的兜帽长袍,如同蜕下的蛇皮般委顿在地。人,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地上几点暗红色的血迹,延伸向废墟深处。
“操!让他跑了!”老刀恨恨地啐了一口。
秦红玉紧紧握着那个冰凉的小黑瓶,如同握着救命稻草,看着地上延伸的血迹和那件空袍子,眼神凝重如铁。苏家的阴影,终于不再隐藏,露出了它致命的獠牙。而陆铭,这个看似普通的年轻人,己然成为风暴的中心。铁砧营地,彻底被卷入了更深的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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