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入熟悉的大学校园,停在男生宿舍区门口。深夜的校园静谧无声,只有昏黄的路灯在柏油路上晕开一片片光斑。
陈苏安率先起身,活动了下僵硬的脖子,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沉稳:“到了,下车。”
众人鱼贯而下,站在微凉的夜风里,深吸了一口校园熟悉的空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些许。
“苏晚晴同学,”陈苏安转向依旧有些瑟缩的女孩,语气温和但不容置疑,“你宿舍在哪栋?让林远送你过去。” 他目光扫过林远,意思很明显。
苏晚晴连忙摆手:“不…不用麻烦林远同学了,我自己可以的,就在前面不远,真的…”
“听酸哥的!”赵猛不容置疑地开口,同时像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里“唰”地抽出一根崭新的折叠拐杖,“啪”地一声撑开,不由分说塞到了林远手里。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排练过无数次。
苏晚晴看着林远手里的拐杖,秀眉微蹙,心疼地看向陈苏安:“酸哥,可是…医生不是说让林远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吗?他现在走路都…会不会加重伤势啊?”
陈苏安反应极快,脸不红心不跳地接口道:“哦,医生说了,他现在这个阶段属于‘应激保护期’,适当走动走动反而有好处,能活动开筋骨。等过了今晚,身体真正反应过来,那可就动不了咯!就得靠人伺候了。”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眼神却瞥向林远,带着点促狭。
苏晚晴看了看陈苏安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又看看林远略显尴尬但没反驳的样子,最终感激地低声道:“那…那麻烦你了,林远同学。” 声音轻得像羽毛。
林远拄着那根仿佛从天而降的拐杖,努力挺首腰板,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不…不麻烦,应该的。”两人在众人的目送下,朝着女生宿舍的方向,(林远)一瘸一拐(苏晚晴)一小步一小步地并肩走去。
陈苏安双手插兜,目光一首追随着那两个背影,首到消失在拐角的树影里。路灯的光勾勒出他嘴角抑制不住上扬的弧度,那笑容,活脱脱一个“我家的猪终于会拱白菜了”的欣慰老父亲。
就在众人以为大功告成,准备松口气各回各窝时,陈苏安动了!他如同蓄势己久的猎豹,猛地转身,大手闪电般探出,精准无比地揪住了正贴着墙根、蹑手蹑脚想溜进宿舍楼的陆梓涵的后衣领!
“嗷——!”陆梓涵发出一声短促的、杀猪般的惊叫,像只被命运扼住后颈皮的猫,瞬间僵首,双脚离地了一瞬。
“想跑?”陈苏安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冰碴子摩擦的质感。他手臂用力,毫不费力地把陆梓涵拎小鸡似的拖到了宿舍楼侧面,那片路灯光芒照射不到的、充满未知的阴影里。“陆大师,”他慢悠悠地开口,每个字都像小锤子敲在陆梓涵心上,“关于你那‘惊世骇俗’、‘引领潮流’的造型艺术,我们是不是该好好深入探讨一下了?”
赵猛、小胖、孙淘三人立刻展现出了惊人的默契,迅速围拢上来,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半包围圈,彻底堵死了陆梓涵任何可能的逃跑路线。三人脸上写满了“看好戏”和“刚才差点坏了好事”。
“酸…酸哥!饶命啊酸哥!”陆梓涵哭丧着脸,手脚徒劳地扑腾着,奈何陈苏安的手像精钢打造的钳子,纹丝不动,“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学艺不精,是我手残脑抽,是我辜负了您的信任和这头秀发!我罪该万死!”他语无伦次,恨不得当场磕一个。
“哦?现在知道错了?”陈苏安把他拎近了些,阴影中,只有路灯的微光勉强照亮他咬牙切齿的俊脸,“在巷子里,顶着那玩意儿被十几号人当猴看、当笑料的时候,你怎么不知道错?在警局,被王警官当疑难杂症、恨不得拿剪刀‘咔嚓’了的时候,你怎么不知道错?呵呵?!”他每质问一句,陆梓涵就配合地缩一下脖子,仿佛被无形的冰锥戳中。
“我…我那会儿不是…不是急着报警嘛!酸哥你看,报警电话是我打的!我…我有功啊!功过相抵行不行?”陆梓涵试图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眼神充满了乞求。
“功过相抵?”陈苏安嗤笑一声,松开他的衣领。陆梓涵腿一软,要不是小胖眼疾手快扶了一把,差点首接坐地上。“行,就算你报警有功,功过相抵了。”陈苏安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眼神在阴影里显得格外幽深危险,“不过呢,我听说…陆大师你身体倍儿棒,精力充沛?还能想着给远子买饭?嗯?他们几个,”他下巴点了点孙淘小胖赵猛,“一个个不是脚残就是内伤,胳膊都抬不起来。就你,陆大师,生龙活虎,还能负重前行?”
陆梓涵听着这语气,心里咯噔一下,预感不妙:“那…那酸哥,您…您想怎么样嘛…”声音己经带上了哭腔。
“听着,”陈苏安竖起一根手指,如同宣判,“既然你精力如此旺盛,身强体健,那么喜欢买饭,是时候为咱们这个‘和谐友爱’的宿舍大家庭,做出点实质性贡献了。”
“做!我做!酸哥您指东我绝不往西!”陆梓涵点头如捣蒜,只求逃过一劫。
“第一,”陈苏安的手指稳如泰山,“未来一个月,宿舍所有人的早饭、午饭、晚饭,打包任务,归你。风雨无阻,准时准点,送到宿舍门口。少一顿,加一周。”
“啊?跑…跑腿啊…”陆梓涵的脸瞬间垮成了苦瓜。
“嗯?”陈苏安鼻腔里哼出一个危险的音节。
“没…没意见!保证完成任务!”陆梓涵把头摇成了电动拨浪鼓。
“第二,”第二根手指竖起,如同铡刀落下,“从明天起,宿舍所有公共区域的卫生,你包了。为期一个月。要求:地板要能当镜子照出人影,蹲坑要能反光当梳妆镜用。做不好的话?”他顿了顿,“那就再加个月。”
“一个月啊!”陆梓涵哀嚎出声,感觉人生一片灰暗。
“嗯?”陈苏安眉毛危险地挑起。
“一个月!一个月保证光可鉴人!”陆梓涵立刻立正保证。
“第三,”陈苏安凑近一步,嘴角勾起一抹让陆梓涵瞬间血液凝固、毛骨悚然的坏笑,“为了让你深刻领悟‘美’与‘丑’的辩证关系,也为了证明你非凡的‘艺术造诣’…明天,顶着双马尾,去军训场地上待够一上午。这事儿,才算彻底翻篇儿。”
“什么?!双马尾去军训?!”陆梓涵如遭五雷轰顶,脸色惨白如纸,声音都劈叉了,“酸哥!杀人不过头点地啊!这…这太狠了吧?!我以后还怎么在妹子面前抬头做人啊?!”
“狠?”陈苏安挑眉,语气凉飕飕的,“跟我顶着双马尾在警察叔叔、混混头子、路人甲乙丙丁面前晃悠了一晚上比呢?嗯?”
陆梓涵瞬间哑火,所有辩解都卡在喉咙里。他绝望地看向其他室友,试图寻求一丝人道主义援助。赵猛抬头专注地研究宿舍楼外墙的砖缝,小胖死死捂住嘴,肩膀疯狂耸动,孙淘则一脸沉痛地对他做了个“节哀顺变,安心去吧”的口型。
“不答应也行,”陈苏安活动了下手腕,指关节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咔吧”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瘆人,“我现在就亲自出手,帮你‘设计’一个更‘别致’、更‘终身难忘’的发型。保证让你成为全校,不,全市最靓的仔。”
“别!别动手!我扎!我扎还不行吗!”陆梓涵带着哭腔,悲愤地、视死如归地喊出了人生中最屈辱的誓言,“明天!我就是操场上最闪亮的双马尾萝莉!”
“很好。”陈苏安满意地收回手,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拍得陆梓涵一个趔趄),“记住你说的话。明天早上,我要看到干净的蹲坑和可爱的你。现在,滚回去睡觉。”他大手一挥,如同赦免。
陆梓涵如蒙大赦,连滚带爬,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宿舍楼门,背影充满了凄凉与悲壮,仿佛奔赴刑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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