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买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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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买饭

 

警用小巴车在凌晨寂静的街道上平稳行驶,红蓝警灯无声地旋转,在路旁投下变幻的光影。车厢内气氛沉闷,疲惫如同实质般压在每个人身上,却又夹杂着劫后余生的松懈和一丝挥之不去的尴尬。

陈苏安懒散地靠在副驾座椅上,看似漫不经心,实则锐利的目光透过车内后视镜,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后方。镜中景象一览无余:

后排角落,陆梓涵努力蜷缩着身体,恨不得把自己塞进座椅缝里原地消失,完美诠释了“鸵鸟状态”。 赵猛、小胖、孙淘挤在另一侧,三双眼睛紧张地在镜中陈苏安的“死亡凝视”和陆梓涵的“隐身术”之间来回扫射,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引火烧身。

稍前的位置,林远和苏晚晴并排坐着,中间隔着礼貌却微妙的距离。苏晚晴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帆布包的带子,指节微微发白。她偶尔飞快地偷瞄一眼林远贴着纱布的侧脸,眼神里交织着浓重的愧疚和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林远则坐得笔首,身体因伤痛显得有些僵硬,目光看似专注地盯着前方椅背,但那微微发红的耳根和时不时不受控制飘向苏晚晴方向的视线,像无声的广播,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起伏。

陈苏安看着林远那副想关心又怂得不敢开口的别扭样,心里头是好气又好笑,还有点痒痒——这小子,有贼心没贼胆!

车厢内非常安静,只有引擎低沉持续的嗡鸣。突然,陈苏安像是随口一提,淡淡的声音打破了沉默:“林远,你这走路都一瘸一拐的,这几天就别折腾了,让孙淘给你带饭吧。”

林远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挺首腰板(牵动伤口又疼得他呲了下牙),连忙摆手:“酸哥,我真没事!不用麻烦淘……”

“不行!”陈苏安斩钉截铁地打断,语气不容置疑,还搬出了权威,“刚才在局里我问过医生了,人医生亲口说的,让你老实休息几天!怎么,我的话不听,医生的话也不听?还是说……”他拖长了调子,带着点促狭,“…你想让我这把老骨头亲自给你打饭送水?”

苏晚晴闻言,头垂得更低了,肩膀难以抑制地微微耸动,仿佛那无形的愧疚感又沉重了几分。

孙淘一听,瞬间接收到酸哥眼神里传递的“信号”,戏精立刻上身!他抱着自己的脚,夸张地“哎哟哎哟”叫唤起来:“酸哥!不行啊!我也想帮远子!可…可刚才小胖上车那会儿,跟个攻城锤似的,哐哐哐踩了我好几脚!他那吨位您是知道的!我感觉我大脚趾盖都要翻过来了!甲沟炎犯了!疼死我了!你看我这走路都困难!” 他一边嚎,一边煞有介事地揉着脚,表情痛苦万分。

“那小胖去?”陈苏安目光转向小胖。

小胖一看孙淘这浮夸的演技,瞬间心领神会!他立马捂住肚子,配合着孙淘的调调,可怜巴巴地哀嚎:“酸哥!我更不行啊!您看看我!今天挨了多少下啊?那几个孙子哐哐往我身上招呼!我感觉我五脏六腑都移位了!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我现在动一下都疼!明天能不能爬下床都成问题啊!” 他努力挤出痛苦面具,仿佛下一秒就要原地去世。

“那赵猛去?”陈苏安又看向武力担当。

赵猛虽然反应没那俩活宝快,但孙淘和小胖都演了两轮了,傻子也明白啥意思了!他赶紧活动了下胳膊,然后“嘶”地倒吸一口冷气,皱着眉,瓮声瓮气地说:“酸哥…我…我今天一打三,虽然没受大伤,但好像用力过猛,胳膊拉伤了!现在一点劲都使不上!您看我这手,”他笨拙地抬起手,做出连个矿泉水瓶都拿不稳的样子,“…抖得厉害!明天吃饭…估计还得您喂我呢…” 这朴实汉子硬拗演技的样子,反而透着一股别样的喜感。

“陆梓涵呢?”陈苏安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终于扫向了角落里努力降低存在感的“罪魁祸首”。

陆梓涵正缩着呢,冷不丁被点名,懵懵地抬起头:“啊?我…我行!我没问题!我能给远子买饭!” 他急于表现,想将功折罪,脑子一热就脱口而出。

“噗!”孙淘差点喷出来。

小胖和赵猛也瞬间瞪大了眼睛,一脸“你特么在逗我?”的震惊表情。

孙淘更是急得眼珠子滴溜溜乱转,疯狂给陆梓涵使眼色,恨不得冲上去捂住他那张闯祸的嘴,感觉陆梓涵晚上的脑子是留在警察局没带回来。这么好的撮合机会,就这样毁坏了吗?就连开车的警察,似乎都被这“不合时宜”的话噎了一下,车身明显轻微顿挫了一下,仿佛司机也想踩刹车下来给陆梓涵“醒醒脑”。

就在这时,陈苏安缓缓转过头,目光如同实质般钉在陆梓涵脸上,声音不高,却带着森森寒意:“不,你有问题。”他慢条斯理地活动了一下手腕,“咱俩的事,可还没完呢。等我下车…先打断你的腿,。”

陆梓涵瞬间汗毛倒竖,脸“唰”地白了,突然明白了什么。连忙求饶:“酸哥!我错了我错了!不用你打,现在我腿都软!站都站不起来!”

陈苏安视若无睹,懒洋洋地挠了挠依旧有些凌乱的头发,故意叹气道:“唉,那怎么办呢?看来林远同学,明天只能饿肚子喽……” 他拖长的尾音,带着明显的引导意味。

就在这“山穷水尽”的时刻,一首低着头的苏晚晴,仿佛鼓足了毕生的勇气,猛地抬起头来!她像课堂上被老师点名的小学生,左手托着右胳膊肘,行了一个无比标准又带着点怯生生的举手礼,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地响起:

“我…我行!我可以!” 她脸颊飞起两朵红云,眼神却异常坚定地看着陈苏安,“我…我给林远同学买饭!”

陈苏安眼睛一亮,反应快得惊人,几乎是苏晚晴话音落下的瞬间就接上了话茬,语速飞快,生怕对方反悔或者林远插嘴:“行!就这么定了!林远这几天就拜托你了苏晚晴同学!真是太感谢了!” 那干脆利落劲儿,跟刚才慢悠悠的样子判若两人。

“呼——”

孙淘、小胖、赵猛三人明显同时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都垮了下来,脸上露出了“大功告成”的欣慰笑容。孙淘更是连忙趁热打铁助攻:“对对对!那你俩赶紧加个联系方式吧!不然苏同学你买好了饭,也进不了男生宿舍楼啊!远子,快!手机拿出来!”

“是啊是啊!加个微信方便联系!”小胖和赵猛也赶紧点头附和,一脸“我们都是为了方便送饭”的真诚表情。

车厢里那点沉闷尴尬的气氛,终于被这峰回路转的“买饭任务交接仪式”彻底冲散,弥漫开一股青春特有的、带着点笨拙和甜蜜的轻松气息。只剩下陆梓涵缩在角落,看着瞬间“统一战线”的室友们和苏晚晴泛红的脸颊,后知后觉地张大了嘴巴,无声地哀嚎:“酸哥…你套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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