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后厨的灶火早己熄灭,只余下灰烬中零星的红光。
柳莺儿独自坐在小凳上,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着藏在怀里的、仅剩不多的铜钱——那是她省吃俭用攒下的“创业基金”,刚刚被张衙役敲诈去了大半。
指尖传来铜钱冰冷的触感,却远不及心底那份屈辱和愤怒来得刺骨。
王麻子那张写满恶意的麻脸,张衙役贪婪敲诈的嘴脸,刘婆子散布谣言时那副小人得志的丑态……一幕幕在她脑海中反复上演。
前世,她赵桂香是被绝症和贫穷逼到了绝路,走投无路才选择跳海。
而这一次,她拥有了健康的身体、年轻的机会、独一无二的手艺,难道还要被这些市井无赖、贪官污吏生生逼死在这方寸之地吗?
不!绝不!
一股前所未有的、近乎蛮横的决绝,如同地底奔涌的岩浆,冲破了她之前所有的隐忍和谨慎!她猛地攥紧了手中的铜钱,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王麻子……张衙役……”她低声念着这两个名字。
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带着冰冷的恨意,“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把我踩死吗?”
前世几十年小本生意积累的生存智慧告诉她,面对这种赤裸裸的恶意和打压,一味的退让和破财消灾,只会让对方变本加厉,最终将自己蚕食殆尽!
她必须反击!
必须拥有属于自己的、不受制于人的根基!
清心居再好,终究是孙三娘的产业。
她柳莺儿做得再好,也不过是个高级点的雇工,随时可能因为东家的变卦、或者像今天这样的无妄之灾而失去一切。寄人篱下,永远无法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
属于赵桂香灵魂深处的“老板娘”意识,在这一刻彻底觉醒、沸腾!
那份被压抑的、想要完全掌控自己事业和人生的“野心”,在经历了这场赤裸裸的羞辱后,非但没有熄灭,反而如同被浇上了滚油,轰然爆燃!
她要开店!
开一家完全属于自己的食肆!
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摊档!
她要拥有自己的招牌,自己的地盘,自己的规矩!
她要让“柳莺儿”这三个字,成为汴京城里响当当的美食招牌,让那些想欺负她、想踩她的人,都掂量掂量后果!
目标从未如此清晰而迫切。
之前的积累——手艺、口碑、微薄的资本、阿贵和春妮的助力——此刻都有了更明确的方向:为了独立!
为了自由!
为了不再仰人鼻息,任人宰割!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
窗外,汴京城沉睡在朦胧的夜色里,万家灯火如同地上的星辰。
王麻子的摊子隐没在黑暗中,像一头蛰伏的恶兽。
柳莺儿的目光却穿透了这片黑暗,落在了远处某个她早己默默观察过多次的、相对清静却人流尚可的街角。
“快了……”
她对着夜色低语,眼中燃烧着熊熊的火焰。
那火焰里,有恨意,更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和前所未有的昂扬斗志。
“王麻子,你等着。这汴京的美食江湖,我柳莺儿,定要占得一席之地!下一次,绝不会让你轻易得逞!”
她转身,回到冰冷的灶台前,开始在心中疯狂地盘算起独立开摊所需的每一个铜板、每一件物什、以及如何应对王麻子必将到来的、更猛烈的反扑。
这野心,己在屈辱的土壤里,生根发芽,破土而出,势不可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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