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时分，第一只靴子终于完工。许云峰试了试，靴底柔软却耐磨，靴筒紧贴脚踝，走起路来轻便无声。守夜绕着他的脚转了两圈，仰头“喵”了一声，像是在评价他的手艺。
“还不错吧？”许云峰蹲下来，挠了挠它的下巴，“明天再做另一只”。
守夜蹭了蹭他的手，突然叼起地上剩下的皮料，拖到洞穴角落，然后蹲坐在上面，眼巴巴地看着他。
许云峰一愣，随即失笑：“你也想要？ ”
守夜“喵呜”一声，尾巴尖期待地翘了翘。
“行”许云峰笑着拿起剩下的皮子，“给你也做个窝”。他裁下一块大小合适的皮子，边缘缝上柔软的干草，又用细藤条固定成圆形的窝状。守夜全程监督，甚至在他缝制时用爪子帮忙按住皮子，虽然大多数时候只是添乱，但那份认真的模样让许云峰心里软成一片。
窝做好的那一刻，守夜立刻钻了进去，在里面转了两圈，然后满意地蜷缩成一团，金色的眼睛在火光下眯成一条缝，喉咙里发出幸福的呼噜声。
许云峰看着它，胸口涌起一股暖意。他伸手揉了揉守夜的脑袋，低声道：“睡吧，明天还有活儿要干呢”。
洞外，月光洒落，夜风轻拂，而洞内，火光映照着一人一猫的影子，新做的皮靴摆在火堆旁烘干，守夜的皮草窝里传来细微的鼾声。
这一刻，荒山野岭的孤独，似乎早己远去。
许云峰轻轻拨弄了一下火堆，火星噼啪跳跃，映在他疲惫却温和的脸上。守夜在窝里翻了个身，毛茸茸的尾巴无意识地扫过他的手腕，痒痒的触感让他忍不住勾起嘴角。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粗糙的指节上还残留着缝制皮鞋时的勒痕。曾几何时，这双手只会握笔写字画画，如今却学会了这样温柔的活计。他忽然起白日里在溪边发现的那丛野薄荷，或许明天可以采些回来，晒干了垫在守夜的窝里——这小家伙似乎格外喜欢清新的气味，每次路过那片薄荷丛都要打几个滚。
“喵……”守夜忽然发出梦呓般的轻叫，前爪在空中抓挠两下，像是在追逐什么看不见的猎物。许云峰用指尖点了点它粉色的肉垫，小家伙立刻蜷起爪子抱住他的手指，的鼻头蹭过他的皮肤。
洞外的风声渐渐大了，树影在岩壁上摇曳成张牙舞爪的形状。许云峰下意识去摸腰间的柴刀，却在碰到刀柄时顿了顿。守夜不知何时醒了，正用脑袋顶着他的手肘，金色瞳孔里跳动着两簇小小的火焰。
“你也听见了？”他压低声音。远处隐约传来狼嚎，守夜的耳朵立刻转向声源方向，背毛炸开一圈，但身子却坚定地挡在他与洞口之间。许云峰突然意识到，这个只有他巴掌大的小家伙，是真的在履行“守夜”的职责。
他喉咙发紧，小心地把毛团子捧起来揣进怀里。守夜挣扎着从他衣襟里探出头，前爪搭在他锁骨上，尾巴牢牢缠住他的手腕，像条活的小暖炉。许云峰用外衫裹住它，忽然听见岩缝里传来窸窣声——原来是只迷路的纺织娘，正慌不择路地撞在干草堆上。
守夜的耳朵倏地竖起，但只是懒洋洋地瞥了一眼，又往他怀里钻了钻。许云峰低笑出声，指尖抚过它耳后的绒毛：“饿不饿？要不要把剩下的肉热一热？”
回答他的是个大大的哈欠，小猫的胡须扫过他下巴，带着腥气的呼吸渐渐变得绵长。许云峰望着洞顶垂落的钟乳石，月光正顺着石尖滴落，在地上积成一汪银色的水洼。
月光如水，静静流淌在洞穴的石壁上。许云峰低头看着怀中熟睡的小毛团，指尖无意识地轻抚着守夜柔软的背毛。小猫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衫传来，像一块暖玉，驱散了山中夜间的寒意。
“你这小家伙...”许云峰轻声呢喃，生怕惊醒了它。守夜的尾巴微微抽动了一下，似乎在梦中回应着他的话。
洞外，狼嚎声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风吹过松林的沙沙声。许云峰松了口气，却不敢完全放松警惕。
守夜突然在他怀中翻了个身，西只小爪子在空中抓挠了几下，然后猛地睁开了眼睛。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首勾勾地盯着洞口方向。
“怎么了？”许云峰立刻警觉起来，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柴刀。
守夜从他怀中一跃而出，轻盈地落在地上，背毛再次炸开。它发出一种许云峰从未听过的声音——不是猫叫，而是一种低沉的、近乎警告的嗡鸣。
洞穴外的月光突然变得暗淡，仿佛被什么遮住了。许云峰屏住呼吸，慢慢挪到洞口边缘，借着岩壁的掩护向外窥视。
远处的树林间，飘荡着一团幽蓝色的光晕。那不是萤火虫，也不是任何许云峰见过的自然现象。那光似乎在呼吸一般，忽明忽暗，缓缓向他们所在的方向移动。
许云峰眯起眼睛，努力看清那团幽蓝的光晕。它飘忽不定，像是被风吹散的薄雾，却又带着某种韵律缓缓靠近。守夜在他脚边绷紧了身子，喉咙里持续发出低沉的嗡鸣，但并未后退。
他轻轻按住柴刀的刀柄，指节微微发白，却没有立即抽出来。多年的山林经验告诉他，贸然行动往往比未知本身更危险。那蓝光虽诡异，但至少目前看来，并未显露出攻击性。
“嘘......”许云峰低声安抚守夜，手掌顺着它炸开的背毛轻抚两下。猫的耳朵抖了抖，嗡鸣声渐弱，但金瞳仍死死盯着那团光。
光晕在距离洞穴十余丈的地方停住了。借着微弱的月光，许云峰终于看清——那似乎是一个人形的轮廓，周身笼罩在幽蓝的光晕中。看不清面容，只能隐约辨认出修长的身形和垂至腰际的长发。
“谁在那里？”许云峰沉声问道，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他的另一只手悄悄摸向腰间的火折子。无论来者是什么，火光总比黑暗更能给人安全感。
那身影没有回答，只是微微抬起了头。许云峰感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冰冷而审视。就在他准备点燃火折子的瞬间，光晕突然闪烁了一下，随即如退潮般迅速暗淡下去。几个呼吸间，那诡异的蓝光和朦胧的身影便消失在林间，仿佛从未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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