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会挑。”他低声笑道，走过去卸下包袱，开始生火。小野猫也从树上跳下来，蹲坐在火堆旁，眼睛映着跳动的火光，显得格外明亮。
许云峰掰了块干粮递过去，它凑过来嗅了嗅，叼到一旁慢条斯理地啃了起来。他摇摇头，又从怀里摸出个小布包，倒出几粒掌柜那儿买的盐，撒在剩下的干粮上，就着泉水吃了起来。
夜色渐深，山林里偶尔传来几声夜鸟的啼鸣，但并无异样。火堆噼啪作响，暖意融融。小野猫吃饱喝足，蜷成一团靠在他腿边，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许云峰轻轻摸了摸它的背，抬头望向星空。掌柜那句“最近不太平”仍在他心头萦绕，但此刻，有这小家伙作伴，倒让他莫名安心了几分。
“明天还得赶路，睡吧。”他低声说道，也不知是在对它说，还是对自己。
夜色如墨，星辰点缀其间。许云峰靠在老槐树下，火堆的光映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小野猫蜷在他腿边，毛茸茸的身体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偶尔发出一两声满足的呼噜声。
许云峰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小猫的脊背，触感比想象中柔软许多。他低头看了眼这个突然闯入他生命的小东西，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小猫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耳朵动了动，但并未醒来。
“倒是会挑地方”，许云峰轻声自语，声音几乎被火堆的噼啪声淹没。
他抬头望向远处黑黝黝的山林，掌柜的警告又在耳边响起。这一带最近确实不太平，据说有伙山贼专门劫掠落单的路人。许云峰的手不自觉地摸向他的铲子加木棒做的长枪，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稍稍安心。
“希望明天能顺利过山”，他叹了口气，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枯枝。
小猫突然惊醒，耳朵竖起，警惕地望向黑暗处。许云峰立刻绷紧神经，手己经按在了刀柄上。但片刻后，小猫又放松下来，打了个哈欠，重新蜷成一团。
“你也听见了？”许云峰低声问，随即自嘲地摇摇头，居然在和一只猫说话。
夜风渐凉，他拿出了狼皮，一半垫在身下，一半轻轻盖在小猫身上。小猫从衣袍下探出头，琥珀色的眼睛在火光中闪闪发亮，好奇地看着他。
“睡吧，小家伙”，许云峰用指尖点了点它的鼻头，小猫立刻打了个喷嚏，惹得他轻笑出声。
这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许云峰自己都愣了一下——他有多久没这样轻松地笑过了？自从踏上这条逃荒之路，笑容就成了奢侈的东西。
火堆渐渐变小，许云峰也合上了眼睛。半梦半醒间，他感觉有个温暖的小身体靠得更近了，甚至能听到小猫平稳的心跳声。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尖锐的嘶嘶声突然划破夜的宁静。许云峰猛地睁开眼，正看到小猫弓起背，毛发全部竖起，对着他身后的方向发出低沉的吼叫。
他瞬间清醒，一个翻身滚到一旁，同时抽出了腰间的刀。就在他刚才躺的位置，一条手臂粗的毒蛇正昂着头，吐着信子。
“五步蛇！”许云峰倒吸一口冷气。这种蛇毒性极强，被咬后不出五步就会倒地不起。
小猫却没有退缩，反而向前逼近，爪子在地面上抓出几道痕迹。毒蛇的注意力被吸引，转向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东西。
许云峰屏住呼吸，握紧刀柄。就在毒蛇准备攻击的瞬间，小猫突然以惊人的速度扑了上去，一爪子拍在蛇头上，然后迅速跳开。毒蛇被激怒，追着小猫游走，完全暴露在许云峰的攻击范围内。
一铲子下去，蛇头应声落地。蛇身还在扭动，许云峰又补了一铲子，确保它彻底死透透的。
危机解除，许云峰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己经被冷汗浸透。他看向小猫，小家伙正小心翼翼地接近蛇的尸体，用爪子拨弄着，确认它真的死了。
“你救了我一命”，许云峰蹲下身，伸出手。小猫犹豫了一下，走过来蹭了蹭他的手指。
月光下，许云峰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这个小救命恩人。它比普通野猫要小一圈，毛色灰白相间，左耳尖有一撮特别的黑毛，像个小旗子。最引人注目的是它的眼睛，在暗处竟然泛着淡淡的金色光芒。
“你不是普通的野猫，对不对？”许云峰轻声问。
小猫歪着头看他，忽然跳上他的肩膀，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脸颊。这个亲昵的举动让许云峰心头一暖。他伸手托住小猫，感受着它轻盈的重量和温暖的体温。
“看来我们得一起走一段路了”，许云峰笑着说，“总得给你找个安全的地方。”
他重新生起火堆，这次特意把火烧得更旺些，驱散夜间的湿气和可能的危险。小猫在他铺好的狼皮上转了几圈，最后选择趴在他的铲子旁边，仿佛在守护这件武器。
许云峰看着这一幕，心中升起一种奇妙的感觉。自从踏上这条逃荒之路，早己习惯了孤独。可今晚，这只突然出现的小猫，却让他感到久违的陪伴。
“给你起个名字吧，”他思考片刻，“就叫'守夜'如何？你今晚可是个称职的守夜人。”
小猫——现在该叫守夜了——抬起头，似乎对这个名字很满意，发出短促的“喵”声作为回应。
许云峰笑了，这次是真心的笑。他躺下来，一只手轻轻搭在守夜身上，感受着它呼吸的起伏。星空浩瀚，但他不再感到孤单。
“晚安，守夜。”他轻声说，闭上了眼睛。
守夜的金色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它没有睡，而是警惕地注视着西周的动静，耳朵不时转动，捕捉着夜风中传来的每一个细微声响。这个人类给它食物和温暖，现在，轮到他来守护这个善良的人了。
远处，一只夜枭发出凄厉的叫声，守夜的耳朵立刻转向声源方向。它的瞳孔在黑暗中放大，捕捉着树林间每一个可疑的动静。某种本能告诉它，危险还没有完全过去。
但此刻，在火光的保护下，一人一猫安然入睡。明天还有漫长的山路要赶，还有未知的危险等待。但至少他们有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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