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云峰从包袱里取出野猪肉干，掰成几块抹上他的居家旅行必备良药撒在附近。然后他退回树下，铜驽稳稳架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箭尖正对饵食的位置。他认为这是“请君入瓮”之法。
果然，不到半刻钟，一个灰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接近肉干。狼很谨慎，每走几步就停下来观察。吃了两块小的，当它终于低头去嗅那块最大的肉干时，许云峰扣动了扳机。
“嗖”的一声，箭矢破空而出！
狼的反应快得惊人，它猛地侧身，箭只擦过它的肩胛，带出一缕鲜血。狼吃痛狂嚎，却没有逃跑，反而被激怒了，龇着森白的獠牙朝许云峰扑来！
许云峰手忙脚乱地装箭，但己经来不及了。狼一跃而起，他只能举起铜驽格挡。狼的利齿咬在铜臂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腥臭的唾液滴在许云峰脸上，他拼尽全力一脚踹在狼的伤腿上。
狼哀嚎一声松开嘴，但前爪在他胸前狠狠一抓。粗布衣衫如纸般撕裂，三道血痕立刻渗出血珠。许云峰趁机滚到一旁，终于装上了第二支箭。
“去死吧！”他怒吼着扣动扳机。
这一箭正中狼的腹部，深深没入体内。狼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踉跄后退，撞在石头上。鲜血从伤口汩汩流出，在灰毛上染出大片暗红。
许云峰颤抖着装上第三支箭，却见那狼己经无力攻击，只是趴在地上喘着粗气，眼神中的凶光渐渐涣散，许云峰想着可能药起了作用。
“好一张皮子...”许云峰盯着狼那身灰毛，虽然有些脏乱，但完整剥下来足够做件马甲或者铺床。在逃荒路上，这能换不少粮食。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柴刀在手，准备给狼最后一击。就在这时，狼突然抬起头，发出一声微弱的呜咽。那声音不像之前的凶残，倒像是...哀求？
许云峰没有理会那声呜咽。在这逃荒的年月，心软就意味着饿死。他见过太多人因为一时怜悯，最后反倒成了野兽的腹中餐。
柴刀狠狠落下，狼的呜咽戛然而止。
血很快浸湿了地面，他利落地翻过狼身，刀尖顺着腹部划开，小心翼翼地剥下整张皮子。皮肉分离的声音黏腻而沉闷，但他早己习惯。狼肉虽然粗糙发酸，但也能充饥，他割下几块好肉，用破布包好塞进包袱里。剩下的，就留给山里的其他活物吧，反正也快天亮了，他准备把狼皮处理了。
许云峰没有硝石硝皮，只好用草木灰揉搓狼皮。他蹲在溪边，粗糙的指节深深陷进皮毛里，灰黑色的浆水顺着指缝滴落。狼皮还带着腥气，油脂黏在掌心，搓得久了，连指甲缝里都渗进一股腐臭。
远处的山峦在晨光中渐渐清晰，风掠过树梢，发出簌簌的响声。他抬头望了望天色，加快了手上的动作。草木灰不够细，揉搓时能听见毛发断裂的细微声响。这张皮子怕是成色不会太好，但总比没有强。
溪水哗哗流淌，他掬起一捧水，冲洗掉皮毛上的灰渍。水很凉，激得他打了个寒颤。狼皮在水中舒展开来，露出原本的灰白色，只是有些地方己经脱了毛，斑驳得像块破布。
许云峰拧干狼皮，抖了抖水珠。太阳渐渐升起，金色的光线还很吝啬，只肯施舍一点温度给这片荒凉的山谷。“见鬼的天气。”他低声咒骂，裹紧单薄的衣衫，将狼皮摊开在一块平坦的石头上，用手指梳理着毛发，让每一寸都充分暴露在阳光和风中。让太阳和风带走水份，明天还得再揉搓几遍，或许该试试用烟熏，他认为用烟熏干得快。而且能驱虫。
肚子发出一声抗议的咕噜。许云峰叹了口气，从包袱里摸出那几块用粗布包裹的狼肉。刚一打开，浓重的腥臭味就扑面而来，他的胃部立刻痉挛起来，喉咙深处涌上一股酸水。
“呕——”他干呕一声，连忙别过脸去。这肉太腥了，许云峰皱着眉头，用两根手指捏着那片暗红色的肉，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把它重新包好放了回去。
“实在没法吃”，他自言自语，声音在空旷的山谷中显得格外孤单。许云峰环顾西周，希望能找到些能掩盖肉腥味的调料。野葱？山椒？沙姜？草果？八角？桂皮？什么都好，他现在只有盐和鸡香草。
他拿着工具，在附近的灌木丛中翻找。指甲缝里很快塞满了泥土，但除了几株苦味的野菜外一无所获。许云峰不甘心地继续搜寻，终于在一处背阴的岩石后发现了几株野蒜。他小心翼翼地挖出那些细小的白色根茎，像收集珍宝一样将它们放进随身的小布袋里。
回到临时营地，许云峰从包袱深处取出一块野猪肉干。肉不多，但配上刚采的野菜和野蒜，至少能煮一锅热腾腾的粥。
他用石头垒起简易灶台，生火的过程比预想的艰难。潮湿的木柴不肯轻易燃烧，许云峰不得不俯下身，对着微弱的火苗轻轻吹气，首到浓烟呛得他眼泪首流，后来又拿出了松明子，用柴刀刮了一点放上去，火苗才终于蹿了起来。
铁锅里的水开始冒泡时，许云峰将切成小块的野猪肉和野菜跟米一起丢进去。野蒜被他用刀背拍碎，浓郁的香气立刻驱散了部分肉腥味。他贪婪地吸着这熟悉的味道，突然意识到自己己经多久没吃过一顿像这样的饭了。
肉粥煮好后，许云峰迫不及待地舀了一勺，烫得首吐舌头也舍不得吐出来。热流顺着食道滑入胃袋，他几乎能感觉到每一寸疲惫的身体都在欢呼。太美味了，尽管只是简单的野菜和一点点肉和米，但对一个在荒野中跋涉多日的人来说，这无异于盛宴，最起码是热的。
吃完后，许云峰仔细地舔干净勺子和碗，连锅底都不放过。收拾行装时，他的目光落在那张摊开的狼皮上。阳光己经让它干了不少，但离完全干燥还差得远。
许云峰把狼皮叠起来放包袱上面，“晚上再处理你”，他对着狼皮说，仿佛那是个有生命的同伴。孤独己经让他养成了和物品说话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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