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一金瞳微眯，鎏金枪在掌心转出凌厉枪花，却未急着反驳。
那活过百载的太上长老缓步上前，袍角扫过满地裂纹时，竟将破碎的玉砖重新拼合如初。
老者浑浊的眼珠里泛起罕见的微光，似是透过少年的身影看见某种珍稀璞玉：“西北分阁的脏污，自有阁规处置。但你要记住——”
他枯瘦的手指突然点向王天一心口，金芒闪过之处，少年体内翻涌的灵力竟瞬间平息：“天赋如刀刃，目中无人便是刀柄上的锈。
老头子我活了一百三十七年，见过太多天才折在‘自以为是’西个字上。”
王天一双目如金焰灼烧，首勾勾盯着老者：“说完了？为何你们总把‘目中无人’的帽子扣在我头上？
就因为我实话实说——你们这些老东西，真的太弱了。”
他长枪一震，九条虚影龙首在身后咆哮盘旋，金色灵力将穹顶照得透亮。
老者不怒反叹，浑浊眼底掠过一丝复杂：“天赋的确举世罕见，破晓那老东西的崽子都未必能比。但天才...”
他顿了顿，袖中SS级灵力波动若隐若现，“最易折在‘自恃天赋’西字上。
我今日不杀你，是因御灵阁需要你这把刀——但别以为没人能治你。”
“治我？”王天一笑得癫狂，枪尖挑起老者一缕白发，“等我突破那日，第一个斩的就是总阁这群迂腐老鬼的狗头。
你们护着西北分阁的蛀虫，纵容妖兽在眼皮子底下杀人，还有脸谈‘为了御灵阁未来’？”
他突然逼近老者，金瞳里倒映着对方微颤的瞳孔，“记住了，我王天一这把刀，只斩恶人——包括你们。”
老者袖中符篆捏得粉碎，却终究没动手。
他甩袖时丢下一块刻着裂痕的令牌：“这是西北分阁历代阁主血契之物。
赵川的账，你若要算...老头子睁只眼闭只眼。但你若敢伤及无辜...”
他转身时声音骤然冷下来，“就算拼着这身老骨头不要，也必让你血溅当场。”
“够了。”
沙哑的声音像生锈的刀刮过琉璃盏，惊得梁上尘埃簌簌掉落。
当那个佝偻身影从阴影里挪出时，叶辰听见沈清欢倒抽冷气的声音——老人面上扣着半幅青铜饕餮面具，左眼位置嵌着的竟是一枚SS级妖皇的晶核，在灵力波动下泛着妖异紫光。
“总阁主叫你们来，是议西北分阁的事。谁再动爪子，休怪老夫不念香火情。”
他转身时，腰间悬挂的七枚铜铃发出碎玉般的轻响，每一枚都刻着不同分阁的图腾。
王天一挑了挑眉，鎏金枪却悄悄垂下寸许。
他当然认得这铃铛——总阁那位最神秘的「守阁人」。
据说在三百年前便存在，没人知道他真实等级，只记得三十年前南疆之乱，此人仅凭七枚铃铛便镇住了暴走的SS级妖皇。
“人都到齐了？”饕餮面具转向叶辰等人，晶核眼窝里泛起微光，“王阁主，你说赵川任由妖兽屠杀悟灵者以及普通村民...可有证据？”
少年勾唇一笑，指尖敲了敲沈清欢染血的肩甲：“阁主不是都瞧见了？
前几天接了总阁指令，说西北边境有妖兽异动，我便让沈姐带队支援。”
他忽然从腰间扯下染血的通讯器残骸，“昨夜卯时接到求救，说他们被妖兽包围，突围不了。”
鎏金枪猛地戳进地面，少年金瞳里燃着冷焰：“可西北分阁的瞭望塔就在三里外！
赵川那狗东西竟让人传话，说‘跨阁行动需总阁批文’，我要硬闯结界，他还敢用《御灵阁属地管理条例》第19条拦我？”
他突然逼近戴面具的老者，“您倒是说说，眼睁睁看着同僚被妖兽分食，这算不算通敌？”
那个老人没有回话，而是转头看向了叶辰，浑浊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你叫叶辰是吧？”
叶辰浑身一僵，颤抖的双手几乎握不住腰间短剑。
老人枯瘦的手指着青铜面具边缘，缓缓开口：“有人托话，说你是下界的希望之一，让我留几分情面。但这‘情面’，得看你敢不敢剖开自己的过往。”
话音未落，一道幽蓝弧光划破凝滞的空气。
形似新月的蛊虫振翅悬停，细密如琴弦的纹路泛着冷光，每一次震颤都在虚空中荡开涟漪。“溯心弦，”
老人喉间发出砂纸摩擦般的声响，苍老的声音裹着百年风霜，“它不问真假，只听本心。
当你说出违逆真心的话，蚀骨之音便会顺着心跳的韵律，一寸寸绞碎你的灵台。”
溯心弦突然加速盘旋，在叶辰周身织就光网。
老人摘下腰间银铃轻晃，铃舌撞击声混着蛊虫振翅，化作令人牙酸的嗡鸣：“这只A级溯心弦，足够让你任何隐瞒都化作心底的惊涛。记住——”
他突然逼近，面具上的饕餮纹几乎贴上少年鼻尖，“被它盯上的人，要么坦诚，要么...疯魔。”
老人垂眸凝视着掌心转动的古朴银铃，铃舌轻晃发出的细碎声响，如同毒蛇吐信般渗人。
他忽然抬眼，面具上的饕餮纹在烛火下张牙舞爪：“溯心弦噬心之痛，滋味如何？”
沙哑嗓音裹着冰碴，“我最后问你——可敢接下这烫手山芋？
若不敢，老头子绝不强求。毕竟西北分阁的烂账，本就与你这小小悟灵者无关。”
鎏金烛台突然爆出一朵灯花，照亮叶辰煞白的脸色。
老人屈指弹开腰间铜铃，七道幽光如锁链缠上少年脚踝：“莫要担心秋后算账。只要你点头，便能入总阁「天枢院」修行。
看在那人薄面上，我亲自为你开些小灶也未尝不可。”
他顿了顿，面具下传来似笑非笑的哼声，“凭你的天赋，假以时日，未必会输给那个目中无人的小王八蛋。”
殿外骤起狂风，将窗棂拍得哐当作响。叶辰盯着老人腰间若隐若现的双月纹章，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当溯心弦再次发出嗡鸣时，少年突然笑了，染血的牙齿在黑暗中泛着冷光：“有什么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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