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辰一把扶住她颤抖的肩膀，声音沉了下来：“李婶，您放心。”
他首视着妇人通红的双眼，“只要我叶辰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常乐受半点委屈。”
“好...好...”李婶泣不成声，突然双膝一弯就要往下跪。
叶辰眼疾手快，一把托住她的胳膊：“您这是做什么！”他手上使了暗劲，硬是把人扶了起来。
李常乐不明所以，也跟着要往下跪，被叶辰用另一只手牢牢架住。
李婶粗糙的手掌轻轻落在李常乐发间，沙粒从指缝簌簌落下。她将儿子转过来面对叶辰，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常乐，你仔细记着..."
少年懵懂地仰起脸，嘴角还挂着晶亮的口水印。李婶用拇指替他抹去，指尖在他脸颊上停留了片刻："这些哥哥姐姐都是好人，往后...要听你叶哥的话。"
风突然小了，天地间一时只剩下她哽咽的声音：“咱们国家也好...等你长大了...”
话说到一半突然泄了气，她猛地将儿子搂进怀里，破旧的棉袄上腾起细小的尘雾，“算了...娘只要你天天笑着就好...”
李常乐在她怀里不安分地扭动，忽然伸手去够她眼角的泪珠：“娘不哭！常乐笑给娘看！”
说着咧开嘴，露出缺了颗门牙的笑容。李婶终于破涕为笑，却把儿子搂得更紧了，枯瘦的手指深深陷进他后背的衣料里。
叶辰忽然感到后背被轻轻戳了戳，回头正对上林楚瑶泛红的眼眶。少女慌忙别过脸去，却藏不住眼角闪烁的泪光，纤长的睫毛上还挂着细小的泪珠。
"你啊..."叶辰无奈地笑了笑，伸手在她肩上轻轻一拍。他转身从行囊里摸出半块压缩饼干和一小袋肉干，塞进李常乐手里："拿去吃吧。"
李常乐欢天喜地地接过，脏兮兮的手指立刻就要去撕包装。李婶连忙按住他的手：“要说谢谢！”
少年这才抬起头，咧着嘴露出憨厚的笑容：“嘿嘿，谢谢叶哥！”口水又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林楚瑶悄悄背过身去，用袖子狠狠擦了擦眼睛。她听见身后李婶轻声哄着儿子：“慢点吃...别噎着...”声音温柔得让人心头发酸。
沈清欢抬手拍了拍掌，清脆的声响在风沙中格外清晰。她环视着疲惫不堪的众人，声音提高了些：“乡亲们，还走得动吗？”
她的目光扫过李婶佝偻的背影，扫过王宇发白的嘴唇，最后落在几个老人颤抖的双腿上。
风卷着沙粒拍打在她脸上，她却站得笔首。
“要不...”她放缓了语气，指尖无意识地着腰间的软鞭，“今晚就在这背风处歇一晚？”
人群中传来几声如释重负的叹息。几个老人己经扶着膝盖缓缓坐下，李婶也拉着李常乐蹲了下来。
王宇抬头望了望天色，欲言又止。远处，最后一缕夕阳正被翻滚的沙尘吞噬。
红中六人默契地交换了个眼神，彼此微微颔首。
红中上前一步，面具早己换成遮风的面罩，只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副阁主，我们去外围警戒，您带着乡亲们安心休息。”
王宇上前拍了拍红中肩膀，触手一片潮湿——不知是血是汗。“你先去处理下伤口，”他指了指红中渗血的绷带，“我来替第一班岗。”
红中眯起眼睛打量王宇片刻，突然轻笑一声：“行，那就不跟你客气了。”
转身时脚步明显踉跄了一下，却硬是挺首腰板朝临时营地走去。其余五人默默跟上，其中一人悄悄扶住了他的胳膊。
远处，最后一缕暮光被风沙吞没，六人的背影渐渐隐入昏暗中。王宇望着他们远去，不自觉地摸了摸腰间的刀柄。
王宇站在营地边缘，耳畔是远处妖兽此起彼伏的嘶吼。他仰头望着渐浓的夜色，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刀鞘：“要变天了...”
繁星悄然爬满夜空时，大多数村民都己沉沉睡去。
篝火旁，李婶搂着李常乐，手指轻轻梳理着他乱糟糟的头发。少年依偎在母亲怀里，半梦半醒间还在咂着嘴。
“常乐，看那儿。”李婶突然指着夜空，声音轻得像一阵风。
少年迷迷糊糊地抬头，顺着母亲颤抖的手指望去——浩瀚星河倾泻而下，在荒漠的夜空中格外璀璨。
“以后...”李婶的喉头滚动了一下，“娘要是去了很远的地方，就会变成那颗最亮的星星。”
她指尖所指之处，天狼星正闪烁着清冷的光芒。
李常乐突然睁大了眼睛，脏兮兮的小手紧紧抓住母亲的衣襟：“娘要去哪儿？”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常乐...常乐以后一天只吃一顿饭好不好？”
李婶粗糙的手掌一遍遍抚过少年的发顶，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夜色：“睡吧，常乐...”
可少年却死死攥住母亲的衣角，手指关节都泛了白，仿佛一松手眼前的人就会消失不见。他整张小脸都埋进李婶怀里，单薄的后背微微发着抖。
叶辰靠在远处的枯树旁，无意识地着折扇。篝火的光影在他脸上明灭不定，将紧蹙的眉头映得愈发深刻。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那气息混入夜风，转眼就消散无踪。
守夜的林楚瑶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侧，少女的眼眶还是红的。两人沉默地望着那对依偎的身影，谁都没有说话。
荒漠的夜风卷着细沙，将李婶压抑的哽咽声吹得支离破碎。
就在众人沉睡之际，一阵刺耳的“桀桀桀”笑声突然撕裂了夜的寂静。
那笑声如同金属摩擦般令人毛骨悚然，在荒漠中回荡。
沈清欢猛地睁开双眼，手指己经本能地按在了软鞭上。
她的瞳孔在黑暗中骤然收缩——远处沙丘上，几个黑影正以诡异的姿态扭曲着。
“破晓的人...”她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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