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环视身旁五个伤痕累累的同伴，目光在幺鸡颤抖的双刀上停留了一瞬。
幺鸡察觉到他的视线，不服输地“啧”了一声，将双刀在胸前交叉：“怕个球！就这群杂鱼还想留小爷我？”
红中甩了甩长刀上的血珠，刀身在晨光中划出一道猩红的弧线：“那还等什么？老规矩——”
六道身影同时后撤，在妖兽群扑来的瞬间，幺鸡突然甩出三枚烟雾弹。浓烟中传来他嚣张的喊声：“孙子们！爷爷改天再来陪你们玩！”
妖兽的嘶吼声渐渐远去，此刻己经没人在意了——整支队伍终于完全撤离。六人又奔出数里，首到确认安全后才停下。
幺鸡一屁股坐在沙丘上，激起一片沙尘。“累死小爷了...”他大口喘着粗气，双刀随意丢在身旁，“副阁主他们到哪了？”
白板拄着长枪站立，枪尖深深插入沙土。他斜了幺鸡一眼：“这就累了？你也不行啊。”
可说话时，他握枪的手指正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八筒把重锤"咣当"一声扔在地上，捂着肚子哀嚎：“饿死了...红中，你那儿还有吃的吗？”
他像只大型犬似的蹭到红中身边，“再不吃东西，我就要成为第一个饿死的悟灵者了...”
红中正用布条缠着长刀上的血迹，闻言从怀里掏出半块干粮。
八筒眼睛一亮，刚要伸手，红中却把干粮一分为二，另一半扔给了坐在远处的幺鸡。
幺鸡掂了掂手中的半块干粮，突然咧嘴一笑，随手抛给八筒：“你吃吧，小爷不饿。”
干粮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八筒眼疾手快地接住，连谢谢都来不及说就囫囵吞了下去。
“谢了幺鸡！”八筒含糊不清地说着，碎渣从嘴角掉下来。
他拍了拍肚子，重锤重新扛上肩膀，总算恢复了些力气。
六人的麻将面具早己被血污覆盖，红中的"中"字只剩半边还能辨认。
他缓缓起身，腕甲上的通讯器亮起微光——沈清欢发来了定位坐标。
“走了。”红中甩了甩长刀上的血痂，“副阁主在等。”
幺鸡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双刀交叉着撑起身子。虽然膝盖还在打颤，嘴上却不肯服软：“磨蹭什么？走着！”
六道染血的身影在月色下再次启程，朝着定位的方向疾驰而去。夜风卷起沙尘，很快模糊了他们的背影。
六人终于赶上大部队时，沈清欢一眼就看见他们身上狰狞的伤口还在渗血。她心头一紧，连忙招手示意他们过来：“快让我看看你们的伤。”
红中却摇了摇头，染血的衣袖在风中轻轻晃动。
他喘着粗气，声音沙哑却坚定：“副阁主，疗伤的事...等会再说。现在还不安全，不能因为我们几个...拖累大家。”
说着，他抹了把脸上的血渍，朝前方扬了扬下巴，“走吧。”
众人己在西北边境跋涉了一天一夜。狂风卷着黄沙，打得人脸生疼。
沈清欢的衣袍早被沙尘染成了土黄色，她第三次掏出手机查看信号，屏幕上依旧显示“无服务”。
“王阁主明明说会立即派人支援...”她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着手机边缘。
一天过去了，别说支援，连只飞鸟都没见到。这种反常让她心底泛起阵阵寒意。
她招手唤来六人和王宇。几人围拢时，她压低声音：“情况不太对劲。”
沙粒拍打在众人脸上，她的话也像这风沙一样沉重，“我怀疑...”
不远处的沙丘上，叶辰用胳膊肘碰了碰林楚瑶。
两人看着窃窃私语的几人，林楚瑶不自觉地攥紧了腰间的水囊，干裂的嘴唇微微颤动：“他们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就在叶辰刚要开口时，李婶拉着李常乐的手，踉踉跄跄地凑了过来。
风沙中，她布满老茧的手紧紧攥着儿子的衣袖，另一只手局促地在衣角上擦了擦。
“小兄弟，”她声音有些发颤，眼角的皱纹里嵌着沙粒，“你叫叶辰对吧？”
叶辰点点头，不自觉地放柔了声音：“李婶，您叫我小叶子就行。”
李婶的目光在叶辰和李常乐之间来回游移，喉头滚动了几下。她突然抓住叶辰的手，那粗糙的触感让叶辰一怔。
“我...我求你个事...”她的声音像被风撕碎的纸片，“要是...要是我撑不住了...”
李常乐在一旁傻笑着，口水顺着下巴滴落在满是尘土的前襟上。李婶用袖子给他擦了擦，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
“娘给你取名常乐，就是盼着你...”她的声音哽住了，手指无意识地梳理着儿子打结的头发，“一辈子快快乐乐的...”
叶辰觉得胸口发闷。他看见李婶眼里晃动的泪光，在夕阳下像两粒将熄的火星。
他用力握了握李婶颤抖的手：“您别多想，咱们一定能...”
李常乐突然拍起手来，沾着口水的手指在暮色中闪着微光：“娘说过！天天开心就行！嘿嘿...”他的笑声在风沙中显得格外清脆。
叶辰望着眼前这对母子，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温和的笑意。
他轻轻拍了拍李婶瘦削的肩膀，声音放得很柔：“李婶，您别多想。有我们在呢，您不会有事的。”
李常乐正围着母亲蹦蹦跳跳，嘴里含糊不清地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时不时还扯扯李婶的衣角。沙尘沾在他脏兮兮的小脸上，他却笑得见牙不见眼。
李婶被儿子扯得身形微晃，却丝毫没有恼意。她抬手替李常乐拂去脸上的沙粒，眼神温柔得像是看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
“这孩子...”李婶低声呢喃，粗糙的手指轻轻抚过李常乐乱糟糟的头发，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在触碰易碎的梦境。
李婶用皲裂的手背抹了抹眼角，指缝间还沾着沙粒。“没事了...”
她嗓音沙哑，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打扰你了小兄弟，我就是...就是突然...”
话说到一半又哽住了，她望着还在傻笑的儿子，眼泪又涌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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