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辰的瞳孔剧烈颤抖着，地上的短刃映出他破碎的倒影。耳边是林楚瑶带着哭腔的呐喊：“你难道要看着我们死吗？！”
“不要……不要……”
他机械地拾起短刃，刀刃上还沾着那个孩子的黑血。当孕妇活尸扑来的瞬间，他闭眼挥刀——
“嗤。”
利刃入肉的闷响。
孕妇的头颅滚落在地，隆起的腹部终于不再蠕动。
面具下的泪水混着血水不断滴落，叶辰的双手不受控制地痉挛着。胃部剧烈抽搐，他弓着身子干呕，却只能吐出几口酸水。
——他己经被自己的良知囚禁。
此刻的叶辰，彻底失去了战斗力。若走不出这道德困境，今日所见将成为缠绕他一生的梦魇。
三人之中，仅剩林楚瑶还持剑而立。她的铁剑早己卷刃，瞬移的速度也明显慢了下来。
眼前是近千具行尸走肉组成的死亡潮水。
单凭一人一剑，如何抵挡？
此局——
必死。
无解。
就在尸潮即将吞没三人的刹那——
一道赤红的身影突然撕裂了战场的阴霾。
“沈...沈姐？！”林楚瑶的剑锋猛地一滞，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沈清欢就站在不远处，红发依旧耀眼如火焰。她目光扫过遍体鳞伤的三人，又看向黑压压的尸群，秀眉骤然拧紧。
“沈姐！你没事...”叶辰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沈清欢抬手制止。
“疗伤的事待会说。”她转头对身后六名黑衣保镖沉声道：“A阵型，清场。”
六道身影如利箭般射出，每个人周身都涌动着澎湃的A级灵力。最前排的活尸尚未反应，就被狂暴的灵力绞成碎肉。
林楚瑶突然发现，沈清欢的左手腕上还残留着半截断裂的锁灵铐……
“你……你怎么可能……”
暗处的声音剧烈颤抖着，像是见了鬼般惊恐：“从我的养尸池里逃出来？！这不可能！”
沈清欢嗤笑一声，细长的眉毛轻挑：“就这点本事，也敢小瞧我们临江城御灵阁？”她随手撩了下红发，锁灵铐的断链叮当作响，“要不是为了找到你这老鼠窝，就凭你和这些破烂尸体——”
话音未落，她突然瞥见叶辰颤抖的双手，以及地上那具孕妇活尸。红发女子眼神一暗，但很快又挂上明媚笑容，一把搂住林楚瑶：“呀！我们小瑶突破B级啦？”
她故意用夸张的语调转移话题，手指却悄悄渡了道治疗灵力过去：“回去让阁主把那坛百年灵蜜拿出来庆祝！”
转身时，她余光扫过沉默的叶辰，终究没说什么。有些坎，只能自己跨过去。
沈清欢踱到王宇跟前，用脚尖轻轻踢了踢他的身子：“哟，这不是咱们王大队长吗？”她蹲下身，红发垂落肩头，“燃烧灵力？把自己搞成这副德行——”突然掐住王宇下巴迫使他抬头，“以后出去别说跟姐混的，丢人！”
指尖青光流转间，她脸色骤然阴沉：“李飞入魔、任务失败、叶辰重伤...”每说一个词，治疗灵力就加重一分，疼得王宇闷哼出声，“等着吧，回去看阁主怎么收拾你。”
最后这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但王宇分明看见，她转身时往自己怀里塞了颗A级回灵丹。
王宇苦笑着咽下回灵丹，药力化开的暖流勉强压住经脉灼烧般的痛楚。他抬头望向那道火红身影，轻声道：“你没事就好。”
“好个屁！”沈清欢一脚踹飞脚边的碎石，红发像团燃烧的怒焰，“要不是你们几个蠢货中了套，姐现在早该在温泉里敷面膜了！”她突然揪住王宇衣领，“你知道耽误了姐多久吗？整整——”
话音戛然而止。
六名黑衣保镖己然回到她身后，原本黑压压的尸群竟在谈笑间灰飞烟灭。腐臭的空气中，只剩满地棺木碎片证明这里曾有过一场恶战。
沈清欢松开王宇，突然对着虚空嫣然一笑：“藏头露尾的东西...”她指尖燃起一缕青色的灵力，“姐现在就来教你——什么叫真正的猎杀。”
“桀桀桀……”那阴冷的笑声在虚空中回荡，"那我倒要看看，临江城的沈副阁主……究竟有多大本事。”
沈清欢连眼皮都懒得抬，指尖青光流转，轻描淡写地治愈着林楚瑶肩头的伤口：“行啊，等着吧。”她漫不经心地应着，手上动作却温柔细致，“姐现在没空陪你玩。”
随着她一个眼神示意，六名黑衣人同时结印。百鬼墟的结界如玻璃般碎裂，阴霾散尽，久违的阳光洒落在众人身上。
返程的路上，叶辰像个提线木偶般机械地迈着步子。
——我杀人了。
那个孕妇……或许是谁日思夜盼的妻子；那个孩子……定是某个家庭视若珍宝的骨肉……
血渍在他的指缝间干涸发黑，怎么搓都搓不掉。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叶辰的异样，却默契地保持着沉默。
沈清欢的红发在夕阳下像团将熄的火焰，她几次欲言又止——肉体上的创伤她能治，可心里那道血淋淋的口子，她实在不知该如何缝合。
林楚瑶的指尖几次悄悄勾起，又默默放下。她比谁都清楚，有些坎必须自己迈过去。
“到了。”
沈清欢突然停住脚步。眼前是个依山而建的小村落，几十户人家的炊烟正袅袅升起。村口的黄狗冲他们吠了两声，又夹着尾巴溜走了。
“在飞机上，我就告诉你们说姐有别的任务。”沈清欢顿了顿，“我们这次来西北边境就是收到上面的指示说，这边的妖兽最近出没异常，过来想办法带这里的村民离开。”
沈清欢抿了抿嘴唇，“可在偶然之中姐发现了破晓的人也在这里，姐就给他们卖了个破绽，结果他们真上当了，怎么样，姐厉害吧！”
几个黑衣人也都耸了耸肩，“真的是，以为我们几个是吃干饭的？要不然就凭那些人，能绑走副阁主？怎么可能啊？”
林楚瑶还是有些担心，“沈姐，下次不要这样了，万一真出什么事了，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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