瘴气如毒蛇般缠绕着天权的脚踝，她握着孤月剑的手掌早己被剑柄磨出血痕。
那阵阴恻恻的低语又在耳畔响起，像是从骨髓里钻出来的寒冰：“你的实力真的够了吗？
能来这里的最低都是A级的修为，S级的更是有数十位之多，他们的目标可都是千魂草，你真的有把握夺下那株千魂草吗？”
她的脚步顿了顿，剑身上倒映着自己充血的双眼。
记忆里李常乐举着秘籍仰头傻笑的模样，和此刻叶辰背着少年踉跄前行的背影重叠。
指尖无意识着剑身上的断月剑纹，冰凉的触感却压不住心口翻涌的怒意。
“现在你有机会变得更强，保住那个小子，你真的不愿意吗？”
低语愈发蛊惑人心，带着某种致命的诱惑。
天权突然仰头大笑，猩红的雾气从她周身腾起，孤月剑发出清越的龙吟。
她猛地提剑加速，瘴气在剑刃前如潮水般分开：“变强？求之不得！”
沙哑的嘶吼震落枝头腐叶，那些觊觎千魂草的目光，此刻都成了她踏向更强的垫脚石。
瘴气突然剧烈翻涌，天权握剑的手狠狠一颤。
那声音贴着她耳蜗发烫，带着某种黏腻的蛊惑：“把身体交给我，我会让她变得更加强大。”
孤月剑突然剧烈震颤，剑纹里渗出的银光竟被她皮肤吸收，化作诡谲的血色纹路。
“你…是谁？”她咬着牙后退半步，靴底碾碎了一株发光的毒蘑菇。
记忆碎片突然炸开——悬光阁初建时，她在剑谱批注里见过"无情道易走火入魔"的朱砂字迹。
“我吗？我就是你啊。”那声音在她骨髓里轻笑，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凿着神经，“你的心魔，当然也是你。
你本就该修无情道斩断七情六欲，难道忘了第一次握剑时发的誓？”
血色纹路顺着她脖颈爬上脸颊，映得瞳孔愈发妖异，“李常乐的死不过是道试炼，你若被这点执念困住，永远成不了剑仙。”
孤月剑突然自行出鞘，银白剑刃在她掌心割开血口。
当鲜血渗入剑纹的刹那，断月剑仙的残魂虚影竟在瘴气中一闪而过，带着千年未散的凛冽剑意。
天权猛地攥住剑柄，血珠顺着剑脊滑落：“我的道…或许…从来不是无情道。”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震得叶辰几人耳膜生疼，“就算要入魔，也该是为了护着想护的人！”
瘴气中腾起暗紫色的雾团，那声音笑得愈发癫狂：“质疑你的师傅？质疑你走了十几年的无情道？”
天权手腕上的血色纹路突然亮起，像是有活物在皮肤下窜动，“你对着师傅的灵位发过誓，要做斩尽人间痴缠的剑修
——现在为了个三魂七魄不全的傻子，连道心都不要了？”
孤月剑突然剧烈嗡鸣，天权盯着自己掌心的血痕，李常乐第一次在琉璃厂认出剑仙佩剑时，眼睛亮得像落满星辰的模样突然清晰起来。
那傻子总说她握剑的样子像冰雕，却会偷偷在她剑鞘里塞暖手的艾草包；
明明自己连灵力都没有，却敢在约瑟的咒术下扑过来挡在她身前。
“他是傻子又怎样？”天权突然抬剑劈向雾团，剑风卷着血珠飞溅，“他知道给我留半块桂花糕，知道用破罗盘给我算吉时练剑，知道…”
她的声音陡然哽咽，却在剑刃划破瘴气的瞬间化作厉啸，“我的道要是容不下这点暖，那这剑仙不修也罢！”
血色纹路在她话音落下时骤然消退，孤月剑发出清越的长鸣，剑纹里的银光竟凝成了李常乐画的歪扭剑穗图案。
瘴气里的暗紫色雾团突然膨胀，那声音如同附骨之蛆钻进天权耳蜗：“我就是你灵魂的影子，这世上哪有比我更懂你的？”
她腕间的血色纹路再次爬动，连孤月剑都泛起抗拒的震颤，“你看那叶辰背着李常乐的模样，像不像你当年抱着断剑哭的傻样？
若不是执迷不悟，你早该是S级剑修了，又何至于等到现在。”
天权的剑尖戳进泥地，溅起的腐叶混着血沫。记忆深处那个雪夜突然清晰——师傅把断剑砸在她面前时说“剑修无情方能破境”。
此刻心魔的声音越来越像师傅临终前的告诫，却又裹着阴冷的蛊惑："让我接管身体，我会用最利落的剑法斩了千魂草的守护兽，甚至能让李常乐的残魂…"
“住口！”天权猛地拔剑旋身，孤月剑划出的银弧斩碎三棵毒木。剑风掀起她染血的发，露出额角未消的血色纹路，“你懂个屁！”
她盯着剑刃里自己扭曲的倒影，突然笑出声来，那笑声混着哭腔震得瘴气乱颤，“我师傅教我斩尽痴缠，却没教我见死不救！”
话音未落，她竟主动引动体内灵力冲击心魔，血色纹路在剧痛中爆发出刺目红光，孤月剑趁机将一道纯净剑意注入她眉心。
瘴气翻涌间，天权握剑的手猛地一颤。叶辰背着李常乐踉跄追来，眼角余光瞥见她额角暴起的青筋——那些血色纹路正顺着发际线疯狂蔓延。
林楚瑶的瞬移光晕在雾中明灭，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心魔的低语像蛛网般缠紧天权的神魂。
“天权姐！别听他废话！”宋舟突然甩开周贺的手，掌心腾起两簇幽蓝火焰。
少年额角冒汗，却硬是逼出灵力朝雾团嘶吼，“真有本事早把你吞了，哪还用在这儿叨叨？”
这话像根尖刺扎破了诡异的沉寂，围攻的修士们面面相觑，连千魂草方向的兽吼都顿了顿。
天权的瞳孔骤然收缩。心魔的声音还在喋喋不休，说她道心己溃、说她救不了李常乐，可宋舟那句“哪用得着和你废话”却像道闪电劈开混沌。
“你说得对。”天权突然低笑出声，染血的牙齿在瘴气里泛着白光。
她翻转剑柄，用剑脊狠狠砸向自己眉心，血色纹路在剧痛中爆出火花，“若真是我心魔，早该在我第一次握剑时就吞了道心
——何必等李常乐死了才出来装腔作势？”
孤月剑突然发出龙吟，剑刃自动割开她掌心，鲜血混着剑意喷在雾团上，那些阴恻恻的低语瞬间化作尖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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