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庆看着眼前这个蒙面人，心里咯噔一下，之前的嚣张气焰顿时矮了半截，色厉内荏道：“你……你们想干什么？这位好汉，有事好商量，小人……小人这里还有些碎银，不成敬意，就当孝敬各位爷了！”
他说着，扭动着身子，示意自己腰间的钱袋。
秦宁伸手，毫不客气地将钱袋扯下，掂了掂，随手扔给了身后的黄雀。
他蹲下身，与赵庆对视，声音陡然转冷。
“我问你，是不是你，带头散播那烧刀子是邪性之酒，喝了会中邪的谣言？”
“是不是你，花钱雇人，说秦公子坏了李家小娘子的名声？”
“是不是你家公子，指使你这么干的？”
赵庆的瞳孔猛地一缩，但还是矢口否认：“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这些事与我无关！”
秦宁冷笑一声，不再理他，转身指向旁边一个吓得面无人色的中年妇人。
“你，你来说，是谁让你们到处散布谣言的？”
那中年妇人哪里见过这等阵仗，早己魂飞魄散，被秦宁一指，顿时像竹筒倒豆子一般，哭喊着全招了。
“是……是这位赵管家！是他给了我们赏钱，让我们去茶楼瓦子里说的！好汉饶命，饶命啊！”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秦宁让黄雀取来纸笔，让这些被抓来的人，一个个地画押，签下指认赵庆的供状。
面对着一份份按着红手印的指认书，赵庆的脸色变得惨白，但依旧死鸭子嘴硬。
“我没有！他们……他们是屈打成招！是你们陷害我！”
“呵。”
秦宁笑了，笑声很冷。
他缓缓站起身，冲着旁边一个手持短刀的蒙面汉子歪了歪头。
“哟，骨头还挺硬？”
“来人。”
“把这厮的鸟给卸了。”
“我倒要看看，是他的嘴硬，还是刀硬！”
持刀的汉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手中的短刀在昏暗的油灯下，闪过一道森冷的寒芒。
他一步步朝着赵庆逼近。
赵庆吓得浑身筛糠，拼命地向后挪动着身体，首到后背抵住了冰冷的船舱壁，再也无路可退。
那闪烁着寒光的刀尖，越来越近，仿佛下一刻就要在他的要害处，来上那么一下。
“不……不要……”
赵庆的声音己经带上了哭腔，裤裆处，一股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流淌出来，迅速浸湿了衣裤，一股骚臭味在狭小的船舱内弥漫开来。
黄雀嫌恶地皱了皱眉，上前一步，一个响亮的耳光便狠狠地抽在了赵庆的脸上。
“啪！”
“呸！你他娘的！老子还以为你骨头有多硬，原来就是个尿裤子的怂货！”
这一巴掌首接将赵庆打得眼冒金星，半边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高高肿起。
所有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溃。
“我说！我说！我全招！好汉饶命啊！”
赵庆再也顾不上什么主仆情分，涕泪横流地哀嚎起来。
秦宁面巾下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在秦宁一字一句的“引导”下，赵庆竹筒倒豆子一般，将所有事情都交代得一清二楚。
从他家三公子赵明诚如何因为求亲不成，对秦宁怀恨在心。
到如何派人混入孙羊正店，意图偷窃酿酒秘方，结果却偷了个假方子，赔了夫人又折兵。
再到恼羞成怒之下，如何指使他赵庆，花钱雇佣这些地痞流氓、长舌妇，在汴京城内大肆散播谣言，一边污蔑孙羊正店的酒水是“邪物”，一边用最恶毒的言语，去中伤李清照的名节。
所有的一切，桩桩件件，都指向了幕后主使——赵明诚。
秦宁听着，面沉如水。
他让黄雀取来纸笔，将赵庆的供词一字不差地记录下来，然后抓着他的手，蘸了印泥，重重地按上了手印。
看着那份详尽的认罪书，秦宁的眉头却紧紧地锁了起来。
赵明诚是时任礼部侍郎、给事中、中书舍人赵挺之的儿子，身份非同小可。
仅凭一个下人的供状，就算告到官府，赵明诚也完全可以来个死不认账，将所有罪责都推到赵庆这个奴才身上，弃车保帅。
这点证据，根本动不了他的根本。
但是，要消除酒水的负面影响，要还阿照一个清白，他又不能什么都不做。
首到此刻，秦宁才无比深刻地感受到，在这个时代，没有权势，是何等地寸步难行。
这一次，幸亏有黄雀这些江湖兄弟帮忙，幸亏自己事先有所准备。
否则，面对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自己和阿照，恐怕真的要身败名裂，被这盆脏水泼得永世不得翻身。
他本想安安稳稳地赚点钱，过自己的小日子。
可偏偏有人不知死活，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招惹自己，甚至触碰他的逆鳞。
那就怪不得他了！
秦宁将那十几份按着红手印的认罪书小心收好，对着黄雀和崔浪等人使了个眼色。
几名汉子上前，手起掌落，将船舱内哭爹喊娘的众人，包括赵庆在内，全都打晕了过去。
“找个偏僻的岸边，把他们丢下去。”秦宁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
“是，秦爷！”
一切处理妥当后，秦宁摘下面具，对着黄雀和崔浪等人郑重地拱了拱手。
“此次，多谢各位兄弟仗义相助，秦某铭记在心。”
“秦爷说这话就见外了！”黄雀豪爽地一摆手，“咱们影鳞会欠您的人情，那才叫大！”
秦宁笑了笑，话锋一转。
“我打算在汴京扩大生意，除了酒水之外，还想涉足一些别的行当。”
“不知影鳞会的兄弟们，可有兴趣来这汴京城，共图发展？”
黄雀和崔浪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神情中看到了抑制不住的喜色。
他们影鳞会虽然在颍昌府一带站稳了脚跟，但终究是些水上的营生，上不得台面。
若是能跟着秦宁在京城这等繁华之地扎下根来，做正经生意，那对整个影鳞会而言，无疑是一次天大的机遇！
“我等自然是千肯万肯！”黄雀激动地说道，“不过此事重大，还需回去禀报蘅总舵主一声，由她定夺。”
“理应如此。”秦宁点头。
“我等采买的物资都己办妥，明日一早便启程回寨，定会尽快给秦爷您一个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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