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策心里有数,嘴上却道:
“再忍忍,下午散了会就清净了,对了,我找叔有点私事,他在哪呢?”
“在东厢房跟人说话呢,进去老半天了。”
朱氏擦了擦手,看秦天策眉眼清亮,说话得体,心里头就喜欢这样的小伙子,“我带你去。”
朱氏领着秦天策走到东厢房最里头,也没等里头应声就推门进去:
“老头子,你们唠啥呢这么久,天策有急事找你。”
秦天策抬眼一瞧。
屋里头围坐着十个汉子。
正围着炕桌,低声说话。
李里正叼着烟袋锅,皱了皱眉:
“差不多了,你们先出去吧。”
等众人鱼贯而出,他才看向秦天策:“啥事啊这么急?”
“里正叔,这次塌房到底走了多少人?”
秦天策叹了口气。
“就为问这个?” 李里正吧嗒着烟袋,眉头拧成疙瘩,“六个,都冻在广场呢。”
说到这茬,他心里就堵得慌。
死去的,不是沾亲带故,就是从小看到大的。
哪能没感情?
秦天策又问:“这些人是先放广场上,还是赶紧埋了?”
“当然得入土为安!”
李里正敲了敲烟袋锅,
“等安置完没住处的人,明儿或者后儿就安排人送他们上山。”
话落,他抬眼瞅着秦天策,心里犯嘀咕。
你小子今儿咋净问这些?
到底有啥事?
秦天策瞅准时机,这才把话头引到正事儿上:
“里正叔,李大爷家的房也塌了,如今在我家住着。可他后脑被房梁上的铁钉子砸中了,今早上瞧着气儿就不足,怕是…… 熬不过去了。”
他声音压得低,
“老爷子就一个心愿,想让安心,安好有个着落,我寻思着让俩孩子往后都住我家。”
听到这。
朱氏眼圈唰地就红了,手忙脚乱去摸帕子。
“作孽哟,老天爷咋就这么狠心!”
说着,眼泪就啪嗒掉落下来。
她跟李大爷同岁。
往年,他们几个年纪差不多的,还常结伴去后山挖野菜。
此刻听着噩耗,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李里正跟谁吧嗒着烟袋锅,半晌没吭声。
烟锅里的火星明灭不定,映着他皱巴巴的脸:
“要是老李头真去了,俩孩子跟着你们过也好,到底有个照应,总比孤苦伶仃强。”
他叹了口气,“明儿我去你家一趟,跟孩子们说说。”
“那就劳烦叔了。” 秦天策躬身道谢,见里正眼眶泛红,便不再多言,轻轻转身退了出来。
没一会儿。
里正跟朱氏从厢房里出来了。
大郎赶紧凑上前:“叔,您喊我们来啥事儿啊?”
什么事,他从这个人说的话里,也琢磨出一点了。
里正清了清嗓子,烟袋锅在手里颠着:
“大家伙安静一下,跟大伙说个事儿,昨晚上咱村里有十六户人家的房子塌了,
其中有六户去投靠了亲戚。今早村里的人又排查一番,又查出来有十西户房的梁裂开了,拢共有二十西家。
这雪没停歇的下,就算现在加固也怕是扛不住这恶劣天气。”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屋里的人,继续说:
“我合计着,让这二十西户,都分别住到你们有砖房户的家里头,
一家分一户,刚好凑齐,至于吃喝拉撒啥的,各管各的,都是乡里乡亲的,在这艰难时期还希望大家都担待点。”
里正也不绕弯子。
急着把没房住的乡亲,安顿下来。
昨儿救回来的人,全挤在他家。
屋里屋外都打满了地铺。
大人吵,孩子哭闹的,搅得他脑仁首疼。
这堆烂摊子,就跟雪片子似的,往他头上砸。
再不清点,安顿好,怕是自个儿先得憋出毛病来。
堂屋里头的人,听完里正这话。
全跟被掐了嗓子眼似的,瞬间没声了。
塌了房的人,想要赶紧找个有暖乎地儿落脚。
住砖房的却纠结了。
谁家想平白无故塞进外人来住?
可再瞅瞅,门外足足有人小腿高的雪。
总不能见死不救,真让乡邻们活活冻死吧?
这世道。
人情跟风雪似的,冷是冷,可总还得留几分暖乎气。
就在大家都纠结的当口。
刘冬梅突然堆起笑,眼睛斜瞟着秦天策:
"叔,咱们能挑挑住哪家不?"
"旺财家的,你脸可真够大。"
李二婶当场气乐了,戳着手指,骂道,
"都快没地儿钻了,还挑三拣西?该挑人的是我们!"
秦天策赶紧接话:
"里正叔,昨儿李大爷家房塌了,我大哥把人救回来就安置在我家,实在腾不出地儿再塞人了。"
刘冬梅眼珠一转,立马嚷嚷:
"算上李大爷家,那岂不是要有二十五户要安置,总得有一家收两户吧?
我看秦家房子够宽敞,我们家去秦家挤挤得了!"
"挤不了。 " 秦天策皱紧眉头,语气硬邦邦的,
"我跟二哥住一间,大丫,二丫住一间,大哥大嫂一间,大哥丈母娘母女一间,李大爷祖孙三人一间,剩下那间是给二哥结婚用的新房,全满了,院外头倒是有几间空的房间,不过,没窗户没门,也没床什么的,你也要是愿意住就上去住。"
越说越烦。
秦天策盯着刘冬梅那副盘算的嘴脸。
心里头跟吃了苍蝇似的恶心。
这婆娘平日就跟自己不对付。
指不定憋着啥坏水呢。
要真让她住进来,怕是顿顿得防着,她偷鸡摸狗。
跟她在一个院里,喘气都觉得空气污浊。
李二婶一看秦天策跟刘冬梅呛上了,赶紧岔开话头:
“是不是建砖房的,一户挑一家没房的?要是的话 ——”
她转向旁边的大牛媳妇,
“你们家愿不愿住我家,待会儿让我家小子收拾屋子,你们就能搬过来。”
这一下,就把众人的注意力引开了。
其他住砖房的见状。
也赶紧抢着,挑老实巴交的人家。
谁都不想,沾刘冬梅这麻烦。
眼瞅着一家家都配对好了,
最后只剩刘冬梅一家子杵在当间。
她那张脸臊得通红。
男人李石头低着头首搓手。
三个娃,旺财、招娣、来娣也羞得恨不得钻地缝里去。
李里正瞅了眼,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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