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家老宅餐厅
赫锦依扶着桌子的指节泛白，檀木桌面被她攥出细微的颤影。楼砚辞的背影己转过长廊拐角，手中咖啡杯稳如磐石，深褐液体连漪沦都未漾开，恰似他掷出“五嫂”二字时眼底凝着的冰。
“这是你进楼家最好的选择。”
那声称谓像枚淬了毒的楔子，狠狠钉进赫锦依耳蜗。
“可我…却是真心对你。”
她望着空荡的廊柱，眼眶里漫起的红意混着怨怼，在睫羽上凝成晶亮的水汽。恨自己学不会苏家的狠辣——
苏妤能为攀附楼砚辞豁出去自己，苏家能为楼家赌这盘棋局…
她却连攥紧婚约的指尖都在发抖。
若当初也能像苏妤那样踩碎心软，此刻站在九爷身侧的是她，又何至于被推给旁支的楼璟？
楼梯拐角的阴影里，楼临忽然转出身。深灰西装衬得他肩线笔挺，指间夹着的文件边缘被捏出褶皱，纸页在掌心簌簌轻颤。
他盯着楼砚辞消失的方向，又将目光落向赫锦依微晃的背影，墨色瞳孔沉得像口古井。
方才的对话字字清晰。
那句“一片真心”撞在楼砚辞冷硬的“自重”上，溅起的碎片扎得满室寂静。
楼临喉结无声滚动，视线扫过赫锦依泛红的眼角，最终落回长廊尽头那片冰冷的光影里。
“九叔倒是……”
他低声自语，尾音消散在廊间浮尘里。指腹着文件上“楼苏联姻”的烫金标题。
楼梯间的光线斜斜切过楼临的肩，将他半边身影浸在明暗交界线里。
楼家这盘棋，从来不止赫锦依一个棋子被推搡着落子，只是有人被推得心甘情愿，有人却在棋盘上磨碎了骨头。
赫锦依此刻背对着他，尚不知身后有人。她深吸一口气，扶着桌沿的手慢慢松开，指尖留下几个月牙形的白痕。
楼临没有上前，只等她脚步虚浮地走向花厅，才抬步踏上楼梯。
皮鞋叩击台阶的声响在空宅里回荡，像极了西院那口老座钟的摆锤。
楼临走到二楼转角，从西装内袋摸出手机，屏幕亮起时映出他紧蹙的眉峰。指尖在通讯录里划过“楼晚”的名字，
最终却点开助理的对话框，打下一行字：“橹塞尔的 guards 加多几个人。”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楼下忽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楼临隔着栏杆望下去，只见赫锦依僵立在原地，脚边是堆着咖啡渍的碎片——
方才楼砚辞端过的那杯咖啡，不知何时被她碰落在地。褐色液体蜿蜒着漫过光洁的大理石，像一道未凝结的伤口。
楼临收回目光，将手机塞回口袋。走廊尽头的彩绘玻璃滤进碎金似的光，却照不亮他眼底沉沉的暗。
楼家这潭水，从老爷子定下赫锦依与楼璟的婚约时，就己搅起了漩涡，而如今看来，被卷进去的，从来不止赫锦依一个。
他们，从生下来一开始就注定了一辈子在这漩涡里搅弄风云，这场风波在见不得人的阴霾里里吞噬了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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