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元鸿的面色愈发显得憔悴，岁月的痕迹在这一刻仿佛更深了几分。
他目光沉沉地看着楚怀玉，眼神带着一丝审视，缓缓问道：“听你这么说，这太乙剑宗非但与此事无关，反而有功？”
楚怀玉心中一紧，但想到聂行风在东海州的仗义相助，他还是鼓起勇气，坚定地说道：“陛下，当时济城沦陷，局势万分危急，若无太乙剑宗门下弟子聂行风挺身而出，倾力相助，恐怕又要徒增许多伤亡。”
楚元鸿听闻此言，陷入了沉默，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这时，一首沉默不语的裴峙缓缓睁开那双略显浑浊却又透着精明的老眼，不紧不慢地说道：“陛下，彻查太乙门之事，切不可操之过急，依老臣之见，可让其派遣几个代表来京，共同探讨诡门一事即可，如此，既能彰显陛下的宽宏大量，又能妥善处理此事，不至于引发过激的冲突。”
楚元鸿听了裴峙的话，心中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太乙剑宗作为一股无法完全掌控的潜在势力，一首是他心中的一块心病。
但若是采取强硬手段，稍有不慎，反而会适得其反，引发更大的麻烦。
权衡利弊之后，他缓缓开口道：“便依丞相所言去办。”
杨慎等几个丞相派系的官员听闻此言，不禁面面相觑。
在他们看来，太乙剑宗不过是一个江湖门派，只不过是他们用来向二皇子发难的一个跳板罢了。
对于太乙剑宗的底蕴，以及此事背后可能产生的诸多影响，他们并未深入了解，自然也就不明白裴峙为何要为太乙剑宗开脱。
楚怀玉见状，暗暗松了一口气，而楚雄信与林远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都闪过一丝忧虑，同时轻叹了一声。
心中不约而同地想着：这孩子，还是太过年轻，朝堂之事，错综复杂，远非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楚元鸿微微抬手，略带疲惫地说道：“若无事奏，便退朝吧。”
此时的他，己经感到无比的疲惫，身体的负担一日比一日加重，仿佛这朝堂上的每一件事，都在无情地消耗着他最后的精力。
随着皇帝的离驾，百官们整齐划一地行礼，而后纷纷退下。
刚走出大殿，楚雄信的面色便沉了下来，他略带不悦地对楚怀玉说道：“怀玉，今实在是太莽撞了。”
楚怀玉心中一凛，连忙说道：“父亲，我知道错了，只是那太乙剑宗确实是清白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蒙冤。”
楚雄信压低声音，神色严肃地说道：“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陛下对太乙剑宗的态度，而并非仅仅关乎对错，朝堂之上，一言一行都关乎着各方势力的平衡，你行事之前，需得深思熟虑。”
楚怀玉心中虽还有些不太明白，但看着父亲那严肃的神情，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一个突兀却又带着几分热络的声音传来：“叔父，怀玉。”
楚怀玉扭头一看，只见二皇子楚平渊面带笑容，迈着从容的步伐走了过来。
他先是对着燕王楚雄信恭敬地拱手行礼，姿态谦逊有礼。
楚雄信微微点头，回了一礼，对于皇子之间的争斗，他一向不参与其中，对于二皇子的态度也略有些冷淡。
而楚怀玉虽然对二皇子心存一定的戒备，但念其刚才在朝堂上替自己说话，还是客气地回礼说道：“多谢二殿下今日出言相助。”
楚平渊笑着摆了摆手，说道：“怀玉这就见外了，你我本就是堂兄弟，而且马上又要成为连襟，这可是亲上加亲，我自然得多多帮衬。”
“连襟？”楚怀玉微微一愣，整个人一时有些懵。
楚平渊见状，笑着继续说道：“瞧我这记性，怀玉刚刚返京，还不知道我与林家二小姐定亲一事呢。”
“这……这我的确不知啊，恭喜二殿下。”楚怀玉心中满是惊讶，他实在没想到，这二皇子娶不成婉儿，居然扭头去娶她的妹妹，当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啊。
三人又寒暄了几句，楚平渊便笑着告辞离开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楚怀玉忍不住转头对父亲问道：“父亲，林家一向在朝堂上保持中立，为何会突然将女儿嫁给二皇子呢？”
楚雄信眉头微微皱起，眼中也闪过一丝疑惑，说道：“这我也不清楚，只是你要记住，不管发生什么，咱们燕王府绝不能参与皇子之间的争斗，否则……”
楚怀玉心中微微一沉，他明白父亲的意思。
父亲一首以来在朝中算是孤臣，只忠心于皇帝一人，若是皇帝察觉到父亲站队某位皇子，那对父亲多年来建立起的信任便会瞬间化为乌有，后果不堪设想。
二人带着各自的心事，默默坐上马车，缓缓朝着燕王府驶去。
马车在街道上缓缓前行，扬起的尘土仿佛也带着几分凝重的气息。
在缓缓行驶的马车内，气氛略显凝重。楚雄信看着儿子，眼中带着几分期许与考量，开口问道：“我此次出征，你可愿一同跟着去？”
楚怀玉听闻此言，神色顿时有些为难，说实话，刚从东海州归来，他满心都是对林婉的眷恋，实在想多些时日陪伴在她身边。
而且，此次出征齐国，绝非东海州那小打小闹，若是战况陷入僵持，恐怕一年半载都难以归来。
然而，父亲的话又让他无法轻易拒绝，沉默片刻后，他还是咬了咬牙，说道：“我听从父亲安排。”
楚雄信何等精明，一眼便看穿了儿子的心思，不禁叹了口气，略带调侃地说道：“你这小子，莫不是又舍不得婉儿了？”
楚怀玉微微红了红脸，心中虽极为不舍，但还是强行压下这份儿女情长。
他低头沉思片刻，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若是一首养尊处优，毫无建树，又怎能有足够的能力去守护林婉呢？
想到此处，他的目光逐渐变得坚定，抬头看向父亲，语气坚决地说道：“父亲，为国效力，孩儿在所不辞！”
楚雄信看着儿子，眼中满是欣慰，他这个儿子，虽然有时候过于意气用事，不过能力倒是不弱，只是在城府方面，相较那些老谋深算的朝臣，还是不够深沉。
他思索了一番，觉得有些话必须要跟儿子讲清楚，于是缓缓说道：“怀玉，为父又何尝想让你马不停蹄地西处征战呢？只是你要知道，我们燕王一脉就如同陛下手中的一把剑，这把剑若是长久搁置不用，时间一长，不但会生锈，失去锋芒，甚至……被替换，你明白了吗？”
楚怀玉心中猛地一震，父亲的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了他的心坎上。
他深知父亲的无奈与忧虑，也明白了其中所蕴含的深意，他重重地点了点头，目光中透着坚毅，说道：“孩儿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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