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适想到此处,不禁叹了口气,随后道。
『虽是如此,但也要给他们活路。要不然亭户逃亡,也不是办法。为今之计,一定要把亭户稳定住。只有亭户稳定住,食盐的产量才能稳定住。食盐产量稳住,盐税才能收上来。』
包佶低着头,并没有应答。
……
过了会儿,李适开口说道。
『这样吧,把从亭户收购食盐的价格,从十文钱每斗,调整到三十文钱。给商人出售,还按每斗一百一十文钱。』
包佶急忙应承道。
『陛下爱民如子,实可堪比尧舜。微臣替全国三万户亭户,拜谢陛下。』
说罢,包佶向李适跪下,连拜三次。
『快起来吧,朕爱护自己的子民是应该的。以后再不许这样。』
『是,陛下。』
待包佶起身坐下,李适端起茶碗喝了口茶,只觉茶水己经凉了,于是对外高声叫道。
『来人,换茶。』
话音刚落,帐外走进来一人,手持茶盘,上有两个茶碗。
待走近后,其人小心将原有旧茶收走,重新摆上两碗新茶,然后缓缓退下。
李适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见包佶并未喝茶,便道。
『包爱卿,喝茶!』
包佶这时才端起茶碗,喝上一口。
李适放下茶碗,问道。
『这是福建上供的好茶,味道如何?』
包佶点了点头,道。
『确实是好茶!』
李适笑了笑,道。
『朕如果没记错的话,当年你受元载牵连,被贬岭南。后来,是刘晏向朕推荐你,说你有理财之能,朕才重新启用你为汴东两税使。如今,朕又提拔你为盐铁使。是不是这样?』
包佶放下茶碗,欠身施礼道。
『陛下所言正是。微臣能有今日,全是陛下提拔。再造之恩,微臣没齿难忘。』
李适笑着摆了摆手,道。
『哎……你不光要谢朕,还得谢谢刘晏刘大人。他才是那个把你从深渊里捞出来的人。』
包佶拿不准李适的心思,毕竟刘晏是因罪被杀,还是李适亲自下的命令,保不准是李适给自己挖的坑。
李适见包佶陷入沉思,当即唤了一声『包爱卿』。
包佶回过神来,见话题还没翻篇,于是说道。
『微臣确实是刘大人举荐,不光微臣,岭南节度使元琇,度支员外郎李衡,珍州司户卢徵,刑部侍郎韩洄,京兆少尹裴腆都是刘大人提拔的。』
好家伙,秉持着法不责众的原则,拉出这么多人。就算是掉坑,也要拉着一帮人。
包佶所列人等,李适一一记下,叹道。
『刘晏确实是个理财能臣。朕当初听信谗言,将他赐死,现在悔之晚矣。可惜啊可惜……』
包佶现在听明白,原来是李适想念刘晏了,于是说道。
『微臣受刘大人提拔,至今铭记于心。每每想起往事,微臣实在是痛心不己。想当年,微臣受辱于岭南,生不如死,几度想要自杀。多亏了刘大人书信鼓励抚慰,才没有走到那一步。』
……
李适静静的看着包佶表演,待他说完后,才说道。
『你们这几位,都是刘大人一手提拔起来理财能臣。虽然刘大人己经去了,但他给朕留下你们,也算是大功一件了。』
『陛下所言极是。』
『朕打算追赠刘晏为彭城县开国公,司徒。其爵位让他子嗣袭承,你以为如何?』
『陛下圣明。』
李适喝上一口茶,道。
『刘晏在盐铁使任上之时,对亭户进行生产指导,提高食盐的产量。修建盐廪,用于储藏食盐。设置巡院,用于打击私盐贩卖。每一件,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举措。』
包佶在旁附和道。
『没错,刘大人改革盐税,大大增加了盐税收入。想当初,每年盐税收入不过六十万缗,经过刘大人改革后,盐税收入翻了十倍,达到了现在每年六百万缗?实在是功劳卓著啊!』
李适点点头,道。
『那改彭城县开国公为彭城郡公。』
『陛下圣明!』
李适看了看包佶,意味深长道。
『你可知,朕今天为什么要提起刘晏?』
包佶试探着回答道。
『陛下想必是怀念刘大人了?』
李适摇摇头道。
『朕今天之所以提起刘晏,其实是给包爱卿提的。』
包佶一脸茫然,不知李适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是问道。
『陛下此话怎讲啊?』
李适眼睛盯着包佶,道。
『刘晏身为盐铁使,一心一意发展盐业,为国家收取盐税,使得国家可以正常运转。包爱卿今日也身为盐铁使,可千万不要忘记了你的职责,要多向刘晏学习才好!』
包佶甚为惶恐,跪拜道。
『陛下教诲的是,微臣一定要向刘大人学习,决不辜负陛下的期望。』
李适伸手道。
『起来吧!』
包佶这才起身坐下。
李适又叮嘱道。
『一定要把精力用在提高食盐产量上,只有食盐产量上去,收入才会增加。要深入基层,了解基层,只有这样,你才知道该如何改进。而不是坐在府衙内,整天喝茶看书。』
包佶欠身道。
『微臣谨记陛下教诲!』
『喝茶!』
二人又各端茶喝上一口。
喝罢,李适又觉得茶水凉了,于是让人再次换茶。
换茶完毕,一阵寒风从帐外吹来。
李适觉得有些微冷,让人向帐中火炉添柴,把火炉烧的极旺。
没过多久,帐中便暖和起来。
李适这时才心满意足,喝了口茶,继续说道。
『先前朕给你提起的常平仓,这可是个好东西啊。你刚才说,因为战乱不断,常平仓基本己经废弃了?』
『是的陛下,因为战乱,常平仓己无人管理。仓内的东西或被偷窃,或被抢夺,如今基本是空无一物。』
李适听后,不禁叹了口气,道。
『常平仓设置之初,只有米谷。为的就是预防灾年米谷昂贵,百姓买不起。以常平仓来平抑粮价。后来刘晏改革常平仓,使其不仅只有米谷,还包含了很多物品。』
包佶经李适这么一说,也不禁回忆起往事,道。
『当年刘大人经理常平仓,就常常给我们讲。经营常平仓的原则,就八个字——人弃我取,人取我与。微臣当时记得特别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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