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仪馆地下三层的空气像凝固的尸油。
苏砚璃的指尖刚触到青铜罗盘，左眼虹膜骤然炸开瀑布般的二进制洪流。
“乾上坤下，泰卦。”她齿缝渗出血丝，罗盘中央的龟甲应声裂开蛛网纹，“林队，你们挖到的不是文物...是星际定位器。”
“胡扯！”考古队长林国栋的探照灯猛打在她脸上，光斑里灰尘狂舞，“这东汉墓出土的......”
话音未落，罗盘二十八宿星纹突然悬浮而起，激光般洞穿他的眉心。
没有血。
只有淡蓝数据流从颅骨裂缝喷涌，在半空交织成旋转的《归藏易》卦象。林国栋的嘴还在机械开合，声带却发出冰冷的机械音：“检测到TN-Ω密钥载体，执行清除程序——”
“蹲下！”
顾九阙的吼声被爆炸吞没。他扑倒她的瞬间，罗盘迸发的量子风暴掀飞三具石棺。尘埃中浮起全息星图，一条猩红航线贯穿北斗七星，终点是月球背面的环形山。
“密钥载体？”苏砚璃抹去嘴角血迹，后颈的神经接口灼痛发烫，“说清楚！”
濒死的林国栋突然诡笑，手指咔吧折断，露出金属关节内的微型投影仪。光束打在墓室壁画上——
两千年前的帛画人物竟长着她的脸！画中“她”高举的青铜罗盘背面，赫然刻着：
**TN-Ω=苏**
“原来从汉代就在等我...”苏砚璃低笑，左眼代码流加速到残影，“顾执行官，你妹妹的情魄收集器——”
“闭嘴！”顾九阙的腕间纹身倒计时突降至60天，冰晶顺手臂蔓延。他甩出能量链缠住她腰肢，链节撞击声在墓穴荡出回音：“陆沉的勘探队还有三分钟到，想当标本就继续废话！”
链子猛地收紧。她撞进他怀里，嗅到血与雪松的气息。
***
地面上的混乱像打翻的调色盘。警车顶灯将雨夜染成红蓝沼泽，记者长枪短炮对准突然塌陷的墓坑。闪光灯疯咬苏砚璃煞白的脸，弹幕在首播屏炸成烟花：
[主播瞳孔在放二维码！扫出来是“人类清除计划”官网！]
[刚用辐射仪测了，那罗盘每秒发射7.3希沃特！]
[灵枢局特种部队来了！快截屏！]
猩红制服的人潮中，陆沉的机械义肢格外刺眼。他踏过泥泞的东汉陶片，靴底碾碎一朵野花。
“苏小姐。”义肢掌心弹出全息拘捕令，“你涉嫌破坏人类文明遗迹...”
“文明？”苏砚璃突然抬手，虹膜代码流裹住青铜罗盘。罗盘在众目睽睽下溶化成液态金属，攀上她小臂凝成荆棘纹身，“你们用东汉活人祭祀炼青铜的时候，问过文明吗？”
陆沉眼神骤冷。义肢关节传出齿轮咬合声，肩部装甲咔哒弹开，露出蜂巢般的微型导弹口。
“证据呢？”他微笑。
她扯开衣领，露出后颈神经接口。接口周围新生的皮肤上，浮现与罗盘背面完全一致的阴刻纹——
**TN-Ω**
空气凝固了。
导弹发射口的红光在雨中明灭，像野兽的独眼。弹幕疯狂刷新着“Ω密码”，全球首播间观看人数冲破两亿。
***
顾九阙的体温在急速流失。冰晶己覆到下颌，倒计时纹身灼烧着59天11小时。他忽然拽过她手腕，将人狠狠掼进越野车后座。
“你干什么！”苏砚璃的怒斥被引擎咆哮吞没。
车身180度漂移甩飞记者群，挡风玻璃瞬间被弹雨凿成蛛网。后视镜里，陆沉的义肢正在重组变形，炮口聚起幽蓝电光。
“量子迁跃需要密钥激活。”顾九阙的声音像砂纸磨过冰面，他扯开衬衫领口——锁骨下方，一模一样的Ω符号在皮肤下发光，“我的权限...只能支撑三秒。”
苏砚璃的指尖发颤。
左眼代码流不受控地解析起他的基因链：99.8%人类，0.2%未知物质正吞噬白细胞。那些物质的结构...竟与青铜罗盘的量子信号同频！
“你也是钥匙？”她嘶声问。
回答她的是车顶撕裂声。陆沉的机械触手刺穿钢板，毒蛇般卷向她的咽喉！
生死一瞬，顾九阙猛打方向盘。越野车撞破护栏冲下悬崖，失重感攥紧心脏的刹那，他染血的手掌按上她后颈的Ω接口。
剧痛！
仿佛有星云在脊髓里爆炸。苏砚璃的虹膜变成纯粹的数据深渊，倒映出顾九阙锁骨下燃烧的Ω印记。两个符号隔着空气共振，青铜罗盘化成的荆棘纹身突然活过来，蛇一样缠住两人相触的手腕。
“坐标确认。”机械音从她齿缝溢出，“锚点：月球危海基地。”
强光吞没世界。
***
再睁眼时，腐土气变成了金属冷香。
环形的银色大厅中央，悬浮着首径百米的青铜罗盘虚影。盘面卦象己重组为星际坐标，指针正指向舱壁外的——
巨大舷窗外，一颗蓝泪般的星球悬浮在墨黑天幕。
地球。
“欢迎回家，苏博士。”优雅的男声从头顶落下。
穹顶缓缓降下陆沉的全息影像，他微笑鼓掌：“人类史上首个月球基地，用您前世设计的TN代码建造。”
影像突然切换。玻璃幕墙外升起无数圆柱形培养舱，每个舱内都漂浮着与苏砚璃别无二致的躯体。最近的舱体标注着：
**【第199号克隆体·记忆同步率99%】**
“可惜都是残次品。”陆沉叹息，“只有融合初代密钥的您...”
他的话断了。
苏砚璃正将手按在控制台上。台面感应到她掌心的Ω纹身，突然裂开暗格。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黑色晶体缓缓升起，表面流淌着星海般的光纹。
“不是要密钥吗？”她捏起晶体。
左眼代码流瀑布般冲刷着陆沉变形的脸，虚空中的青铜罗盘开始解体重组。
“给你。”
晶体坠向金属地面。
在碰撞声响起的万分之一秒，顾九阙看见她无声的唇语：
**“引爆它。”**
强光再临。
黑色晶体在触地瞬间暴涨成黑洞，吞噬陆沉影像的刹那，穹顶突然传来玻璃炸裂声——
199个培养舱同时爆开！
克隆体的液态营养液喷涌如瀑，却在空中凝成青铜罗盘的巨大卦象。卦象中心，一具苍白的躯体顺着液流滑落，砸进苏砚璃怀里。
湿冷银发贴着她脖颈，怀里人抬起睫毛。
冰蓝色的瞳孔深处，Ω符号如呼吸般明灭。
“姐姐...”少年露出獠牙，“我的点心呢？”
苏砚璃的机械心脏骤停。
监控屏跳出鲜红警告：
**【检测到初代星际文明基因序列】
【代号：γ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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