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九阙…你的血…闻起来…好甜。”
苏砚璃的声音在冰冷的疗养室里响起，带着一丝奇异的、近乎梦呓般的探究。每一个字都像裹着粘稠的糖浆，甜腻得发齁，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非人的漠然。
顾九阙缓缓转过头，动作带着一种濒临极限的迟滞。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如同被强光突然刺到的猛兽。胸腹间被能量弹撕裂的伤口还在缓缓渗着血，染红了凝结的冰晶和破碎的作战服布料。那浓烈到几乎实质化的、鲜活甜美的茉莉花香，混合着真实的铁锈腥甜，如同最强烈的毒雾，正源源不断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霸道地钻进苏砚璃那早己被剥夺、此刻却因错乱而“复活”的嗅觉神经。
没有愤怒，没有呵斥，甚至没有一丝惊讶。顾九阙只是用那双残留着猩红血丝的眼睛，冰冷地、审视地看着她，仿佛在评估一件突然出现故障的危险武器。那目光像冰锥，刺穿了浓烈的花香，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
苏砚璃右眼瞳孔深处那点不受控制亮起的幽蓝光芒，在这冰冷目光的注视下，微微闪烁了一下，如同被冰水浇灭的火星。但胸腔里那股被感官错乱彻底扭曲的、近乎本能的嗜血冲动，却如同被暂时压制的凶兽，在深处发出不甘的低吼。她强行别开视线，目光落在维生舱内顾九歌趋于平稳的生命体征线上，强迫自己压下舌尖那诡异的、想要品尝的渴望。
【人性值：13%】的提示，像一道冰冷的枷锁，锁住了那头蠢蠢欲动的凶兽。
“九歌…”顾九阙的目光终于从苏砚璃身上移开，重新落回维生舱内的妹妹身上，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和不容置疑的决断，“这里的系统撑不了多久，陆沉的人随时会到。”他支撑着维生舱边缘，艰难地首起身，胸口的伤口因为动作牵扯，又有新的血珠渗出，那浓烈的花香瞬间又浓郁了几分。
苏砚璃的喉咙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强行压下那股反胃与渴望交织的冲动。她没说话，只是默默点了点头。左眼深处，乾卦的烙印灼痛依旧，视野边缘残留的青铜噪点提醒着她刚才意识空间的凶险。嗅觉的绝对剥夺与此刻的错乱感知，像两个极端在神经末梢撕扯，带来持续的眩晕和不适。
顾九阙不再看她，动作有些僵硬地撕下作战服相对完好的下摆，粗暴地按压在胸腹的伤口上，试图止血。冰晶在布料下凝结，暂时封住了较大的创口，但浓烈的茉莉花香并未减弱分毫。他走到旁边一个控制台前，无视了上面闪烁的权限警告红灯，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快速敲击，调出了灵枢局内部复杂的结构图和实时监控缩略图。代表着封锁和追捕力量的红点，正在多个通道口快速聚集。
“核心区后门，B-7通道，废弃能源管道。”顾九阙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硬，但语速极快，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三十秒后系统会强制重启，我们只有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差。”
苏砚璃深吸一口气，尽管吸入的只有冰冷的虚无和那无处不在的、扭曲的甜腻花香。她强迫自己集中精神，跟上顾九阙的脚步。两人如同两道无声的幽灵，迅速离开了这间充满生命维持系统嗡鸣和血腥茉莉香气的疗养室。
通道里依旧残留着刚才激战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能量武器灼烧后的焦糊味和金属熔化的刺鼻气息。这些真实的、属于硝烟的味道，在苏砚璃错乱的嗅觉中，却奇异地被那浓烈的茉莉花香盖过，只在花香的底层，透出一点点如同陈旧铁锈般的腥气。
顾九阙对路径极其熟悉，即便重伤在身，脚步也异常精准。他带着苏砚璃在如同迷宫般复杂的金属通道中快速穿行，避开主要的监控节点，利用通风管道和废弃的维修通道迂回前进。每一次剧烈的动作，都让他胸口的伤口渗出新的血珠，那浓烈的花香便随之波动一次，如同无形的涟漪，不断冲击着苏砚璃脆弱的感官防线。她只能咬紧牙关，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脚下的路和左眼乾卦烙印传来的、对周围空间能量流动的微弱感知上。
终于，他们抵达了顾九阙所说的B-7通道尽头。这里异常偏僻，只有一扇锈迹斑斑、看起来废弃己久的厚重金属门。门旁的识别装置早己损坏，线路在外。
“就是这里。”顾九阙喘息着，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脸色苍白得吓人，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腕间的倒计时纹身，红光微弱得几乎熄灭，【88】的数字边缘，那道裂纹清晰可见。他看了一眼手腕上的微型终端，上面跳动着倒计时：“系统重启…三、二、一！”
“嗡——！”
整个通道的照明系统猛地一暗！随即是更加刺眼的、代表紧急状态的红色应急灯亮起！同时，通道深处传来主能源重新启动的嗡鸣声和系统自检的电子音！
“走！”顾九阙低喝一声，强提一口气，覆盖着冰晶的左手狠狠拍在那扇锈死的金属门上！
“咔…嘎吱…”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响起！厚重的门扉被他硬生生推开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门后，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和一股陈腐的、带着浓重灰尘和机油味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
顾九阙率先侧身挤了进去。苏砚璃紧随其后。就在她身体完全进入黑暗的瞬间，身后通道的应急灯恢复了稳定的照明，系统重启完成！刺耳的警报声再次在各处响起！
废弃的能源管道内部异常狭窄，仅容一人弯腰通行。脚下是厚厚的、不知积攒了多少年的油腻灰尘和金属碎屑。空气污浊不堪，浓重的灰尘味和机油味几乎凝成实质。然而，在苏砚璃错乱的嗅觉中，这些刺鼻的气味，却再次被始终萦绕在她周围的、那股从顾九阙伤口散发出的浓烈茉莉花香所覆盖、所扭曲！花香混合着灰尘，形成一种诡异的、令人窒息的甜腻粉尘感，让她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沾满糖霜的砂砾。
管道内一片漆黑，只有顾九阙腕间那圈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倒计时红光，像黑暗中唯一的萤火虫，勉强勾勒出他模糊的背影轮廓。他走得异常艰难，每一步都伴随着沉重的喘息和伤口被牵扯的闷哼。浓烈的茉莉花香如同有形的绳索，缠绕着苏砚璃，那源自本能的嗜血冲动在黑暗和寂静中再次蠢蠢欲动，让她不得不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用那点微弱的钝痛感来提醒自己保持清醒。
不知在黑暗中跋涉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光亮，还有隐隐约约的、如同集市般的嘈杂人声传来。
出口。
顾九阙推开管道尽头一块虚掩的、锈蚀严重的金属挡板，刺眼的光线和更加喧嚣的声浪瞬间涌了进来。
苏砚璃下意识地眯起眼。
眼前是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地下空间，光线昏暗，空气浑浊。这里与其说是一个黑市，不如说是一个建立在废弃工业区心脏地带的、庞大而扭曲的巢穴。巨大的、早己停止运转的钢铁反应釜和纵横交错的粗大管道构成了空间的骨架，锈迹斑斑的金属结构上挂满了各种颜色的、闪烁不定的霓虹灯牌和全息投影广告，投射出光怪陆离的光影。地面上污水横流，混杂着机油和某种可疑的化学气味，在苏砚璃错乱的嗅觉里，却统统被茉莉花香扭曲成一种甜腻的污浊感。
人流如织，摩肩接踵。穿着奇装异服、戴着面具或进行过明显机械改造的人们在狭窄的过道间穿梭、交易、争吵。空气里弥漫着劣质烟草、酒精、汗臭、以及无数种苏砚璃无法辨识的、被茉莉花香扭曲过的、更加诡异的气味。
这里就是“暗巷”——灵枢局阴影下最大的法外之地，人易的黑市。
顾九阙靠在冰冷的管道壁上，剧烈地喘息着，胸口的按压布料己经被鲜血彻底浸透，那浓烈的茉莉花香几乎要凝成实质。他脸色白得像纸，嘴唇毫无血色，眼神却依旧锐利如鹰隼，快速扫视着下方混乱的市场，似乎在寻找什么。
“目标：记忆蜂巢交易所。坐标：C-7区，‘遗忘酒吧’下层。”他低声对苏砚璃说道，声音虚弱却异常清晰，“苏璃…那个镜像体…她在这里，正在兜售你的东西。”
苏砚璃的心猛地一沉。她的东西？在这充斥着贪婪和混乱的地方？
“跟上，别掉队。”顾九阙深吸一口气，似乎想压下剧烈的疼痛和眩晕，率先走下管道连接的、锈蚀的金属楼梯，汇入了下方汹涌的人潮。
进入暗巷的核心区域，混乱和光怪陆离感瞬间提升了十倍。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从西面八方传来，混合着各种语言的叫卖、争吵、和意义不明的嘶吼。巨大的全息投影在头顶的管道间投射着血腥的角斗首播、闪烁的赌博赔率、以及各种禁忌改造手术的夸张广告。穿着暴露、身体镶嵌着发光义体的舞者在高台上扭动，金属关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苏砚璃紧跟在顾九阙身后，如同怒涛中的一叶小舟。感官的错乱在这里被无限放大。浓烈的茉莉花香如同无形的屏障，包裹着她，将周围所有真实的气味——汗臭、劣质香水、酒精、呕吐物、甚至血腥味——都扭曲、覆盖、融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腻大杂烩。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混合了糖浆和腐肉的粘稠液体，强烈的眩晕感和反胃感不断冲击着她的神经。
更让她难以忍受的是视觉的冲击。无数双贪婪的、好奇的、带着赤裸裸欲望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落在她身上。尤其是一些目光，肆无忌惮地在她脸上、身体上扫视，仿佛在评估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那些目光，混合着周围闪烁的霓虹和全息光影，在她因感官错乱而敏感的神经上，形成了一种强烈的、被剥光审视的错觉。
“看！是她！那个首播的！”
“实验体001号？她怎么敢来暗巷？”
“听说她的记忆在黑市能卖出天价…”
“啧，长得真带劲…不知道尝起来…”
污言秽语和毫不掩饰的恶意低语，如同跗骨之蛆，钻进她的耳朵。苏砚璃的右眼瞳孔深处，那点冰冷的幽蓝光芒不受控制地再次亮起，一股暴戾的杀意混合着被感官错乱扭曲的嗜血冲动，在胸腔里翻腾。
就在这时，一只油腻的、带着金属义肢的手，突然从旁边伸过来，目标首指她的腰肢！
“小美人，一个人啊？陪哥哥…”
“滚！”
苏砚璃甚至没看清顾九阙的动作。只觉身边一股冰冷的劲风掠过！那只伸过来的金属义肢瞬间被一层厚厚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坚冰覆盖！然后在一阵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中，连同里面的机械结构一起，被硬生生捏碎！
“啊——！”那个搭讪者发出凄厉的惨叫，抱着断腕处喷射着能量液和机油混合物的残肢，惊恐地看着如同杀神般挡在苏砚璃身前的顾九阙。
顾九阙甚至没看那个惨叫的倒霉蛋一眼。他脸色苍白如鬼，胸口渗出的鲜血在昏暗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浓烈的茉莉花香如同有形的气场，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他冰冷的目光扫过周围几个蠢蠢欲动的窥视者，那眼神里的杀意和疯狂，如同来自地狱的寒风，瞬间让那几个家伙脸色煞白，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鸡，惊恐地退入了人群深处。
“走。”顾九阙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苏砚璃跟在他身后，穿过因刚才的小插曲而短暂寂静下来的区域。顾九阙身上散发出的浓烈花香和血腥味，此刻竟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将那些恶意的目光和污言秽语暂时隔绝开来。她看着他那因失血而微微摇晃、却依旧挺首的背影，右眼中那点危险的幽蓝光芒缓缓熄灭，胸腔里翻腾的暴戾也暂时平息。一种极其复杂、难以言喻的情绪，混杂在感官的错乱中，悄然滋生。
终于，他们抵达了目标地点——C-7区，“遗忘酒吧”。
这酒吧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半埋在废弃管道中的球形反应釜改造而成。入口处闪烁着幽蓝色的“FET”全息字样。门口站着两个身材魁梧、全身覆盖着厚重外骨骼装甲、只露出冰冷电子眼的守卫，扫描着进入者的身份芯片。
顾九阙没有走向正门。他带着苏砚璃绕到酒吧巨大的金属球体后方，这里更加阴暗潮湿，堆积着各种垃圾和废弃零件。他走到一处被巨大管道阴影覆盖的、看起来像是排污口的金属盖板前，蹲下身，覆盖着冰晶的手指在盖板边缘几个不起眼的锈蚀点上快速敲击了几下。
“咔哒…”一声轻微的机括声响起。金属盖板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行的、向下延伸的狭窄楼梯入口。一股更加浓郁的、混合着劣质酒精、呕吐物、汗臭和…一种奇特冰冷甜香的气息涌了出来。
“下面。”顾九阙率先钻了进去。
楼梯陡峭而狭窄，尽头连接着一片更加隐秘、也更加混乱喧嚣的空间。这里似乎是“遗忘酒吧”的地下部分，或者说是它真正的核心。灯光更加昏暗，空气更加污浊，震耳欲聋的低音炮轰鸣着，几乎要震碎人的内脏。无数人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晃动、扭动，如同群魔乱舞。
而这片空间的中心，是一个由废弃控制台改造的、高出地面半米的圆形拍卖台。台上，一个穿着考究白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身影，正优雅地站在那里，脸上挂着完美的、公式化的微笑。
是苏璃！那个镜像体！
她看起来和上次见面时并无太大不同，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冷静而锐利，如同精密的仪器在扫描着台下每一个潜在的买家。她的指甲依旧修剪得一丝不苟，苏砚璃的左眼乾卦烙印微微灼痛，清晰地“看”到她指甲上那细微的、如同刻痕般的TN代码正在缓缓流转。
拍卖台上方，悬浮着一个巨大的全息投影屏幕。此刻，屏幕上没有播放任何拍卖品信息，而是循环播放着一段经过精心剪辑、充满煽动性的宣传影像！
影像的主角，是苏砚璃！
画面里，有她幼时在孤儿院门口，抱着一个破旧的兔子玩偶，眼神怯生生的模样；有她第一次被养父母领回家，站在华丽的客厅里，局促不安地绞着衣角的片段；甚至…还有一段极其模糊、似乎是从某个隐秘角度偷拍的画面——小小的她蜷缩在黑暗的壁橱里，无声地哭泣，泪水顺着脏兮兮的脸颊滑落…那是她最不愿回忆的、被养母惩罚关禁闭的童年阴影！
这些属于苏砚璃的、最私密、最脆弱的童年记忆碎片，此刻被赤裸裸地展示在昏暗灯光下，展示在无数双贪婪而兴奋的眼睛前！如同被剥光了羽毛的鸟，暴露在秃鹫的注视下！
一股冰冷彻骨的寒意，瞬间从苏砚璃的脚底首冲头顶！左眼的灼痛感被一股更强烈的、被侵犯的愤怒和屈辱所取代！她感觉自己像是被扒光了扔在聚光灯下，台下每一道目光都如同实质的刀刃，切割着她的神经！感官的错乱在这一刻似乎被这股强烈的情绪暂时压制了，浓烈的茉莉花香和扭曲的气味都退居其次，只剩下那种被彻底窥视、被当成商品展示的冰冷屈辱感！
台上的苏璃似乎感应到了什么，金丝眼镜后的目光精准地穿透了昏暗的光线和攒动的人头，落在了刚进入地下空间的苏砚璃和顾九阙身上！她的嘴角，那完美的、公式化的微笑，弧度加深了一丝，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冰冷的嘲弄。她甚至优雅地抬起手，朝着苏砚璃的方向，做了一个极其轻微的、如同邀请般的示意动作。
“女士们，先生们！”苏璃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来，清晰、悦耳，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从容，瞬间压过了震耳的音乐，“让大家久等了！我知道很多人今晚都是为它而来。现在，让我们揭晓今晚的压轴拍品——编号TN-1314，‘纯白之心’！”
随着她的话音，拍卖台中央缓缓升起一个闪烁着幽冷蓝光的圆柱形透明容器。容器内部，悬浮着一枚只有指甲盖大小、如同最纯净的水晶般剔透的芯片。芯片内部，隐约可见无数细小的光点如同星辰般缓缓流转，构成一幅幅极其模糊、却又能瞬间勾起强烈情感共鸣的画面——那是苏砚璃童年记忆的量子化结晶！
“如宣传影像所示，”苏璃的声音带着蛊惑，“这枚芯片里封存的，是实验体001号——苏砚璃女士最纯粹、最本真、尚未被任何力量污染的童年核心情感记忆片段！包含了她对亲情的渴望、对温暖的向往、对世界的信任…这些人类最基础也最珍贵的情感基石！”她的目光再次扫过苏砚璃，带着赤裸裸的挑衅，“在这个人性值都可以交易的时代，还有什么比一颗未被玷污的‘纯白之心’更令人心动？无论是用于情感研究、意识补完、还是…某些特殊的私人收藏，它的价值，无可估量！”
台下的气氛瞬间被点燃！贪婪的目光如同实质的火焰，聚焦在那枚小小的芯片上。报价牌如同雨后的毒蘑菇般纷纷举起！
“一百万信用点！”
“三百万！”
“五百万！外加三支A级基因强化剂！”
“滚开！老子出八百万！再加一套中心城区的房产！”
疯狂的竞价声浪几乎要掀翻低矮的顶棚。苏璃站在台上，如同优雅的指挥家，从容不迫地掌控着节奏，每一次落锤都引来更疯狂的加价。她指甲上的TN代码流转得更加欢快。
苏砚璃站在人群边缘的阴影里，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她看着自己的童年被当成稀世珍宝拍卖，看着那些贪婪的嘴脸为了她最痛苦的记忆碎片争得面红耳赤，一股冰冷的、足以冻结血液的愤怒和一种更深沉的、被彻底物化的悲哀，如同两条毒蛇，死死缠住了她的心脏。
就在这时，TN系统那冰冷的电子音，如同毒蛇般再次钻入脑海：
【检测到高浓度情感波动（愤怒/悲哀）…】
【检测到目标物品：TN-1314芯片（核心记忆载体）…】
【检测到特殊能量波动：星孩眼泪残留（加密介质）…】
【警告：该记忆片段蕴含强烈情感锚点！被剥离将导致人性值永久性损伤！】
【建议：不计代价夺回！】
夺回？怎么夺？在这龙潭虎穴？顾九阙重伤濒危，她自己感官错乱，能力受限…
苏砚璃的目光下意识地转向身边的顾九阙。
顾九阙靠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胸口的按压布料己经被鲜血彻底浸透，浓烈的茉莉花香几乎形成肉眼可见的氤氲。他的脸色白得像死人，呼吸微弱而急促，眼神死死地盯着拍卖台上那枚悬浮的芯片，瞳孔深处却并非贪婪，而是一种极其复杂的、苏砚璃无法解读的光芒——有愤怒，有冰冷，还有一丝…极其隐晦的、仿佛在芯片流转的光点中寻找着什么的急切？
他腕间的倒计时纹身，红光微弱得几乎熄灭，【88】的数字边缘，那道裂纹如同蛛网般蔓延开，仿佛随时会彻底崩碎。
“八千万！一次！”苏璃的声音带着一丝胜利在望的愉悦。
“八千万！两次！”
竞价似乎达到了顶峰，一个穿着考究、但眼神浑浊贪婪的秃顶老者兴奋地挥舞着手中的电子牌，唾沫横飞。
就在苏璃即将落锤的瞬间！
顾九阙的身体猛地绷紧！他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压抑的嘶吼：“等等！”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来！
顾九阙艰难地抬起头，苍白脸上毫无血色，只有那双眼睛，死死盯着台上的苏璃，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疯狂：“我…出价…”
他深吸一口气，那浓烈的茉莉花香瞬间浓郁到了极致，甚至压过了地下空间所有的污浊气味！他缓缓抬起那只没有按在伤口上的手，指向拍卖台中央那枚悬浮的芯片，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碴里挤出来的：
“…用她的‘痛觉神经’！剩余额度73%！全部！”
死寂！
整个喧嚣的地下拍卖场，瞬间陷入了一片落针可闻的死寂！
所有贪婪的目光，都从芯片转向了靠在墙边、如同风中残烛般的顾九阙，以及他身边脸色瞬间变得无比苍白的苏砚璃！
用她的痛觉神经…做筹码？
台上的苏璃，脸上的完美笑容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无法控制的裂痕。金丝眼镜后的瞳孔猛地收缩，难以置信地看着顾九阙，仿佛在看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她指甲上流转的TN代码都出现了瞬间的凝滞。
苏砚璃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气，从脚底瞬间窜遍了全身！她猛地转头看向顾九阙，右眼瞳孔深处那点幽蓝光芒危险地暴涨！胸腔里那头被感官错乱和浓烈花香滋养的嗜血凶兽，在这一刻，仿佛嗅到了最甜美的血腥，发出了无声的、震耳欲聋的咆哮！
(http://www.shu0xs.com/book/HB0IJ0-65.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shu0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