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寨的残旗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时，铁臂熊正蹲在临时医疗棚外，用树枝在地上画着矿洞的结构。
他后背的刀伤涂着秦人给的金疮药，凉丝丝的触感让他想起昨夜寨主厅里的火光 ——
那个叫秦异人的男人，竟用一枚打火机换走了他的半生杀戮。
“寨主，该换药了。”
小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左手端着的药碗腾着热气。
她的右肩还缠着竹制支具，却坚持用单手调配草药。
铁臂熊注意到她腕间的「火」字刺青，比夜枭组织的烙刑痕迹干净太多。
“别叫我寨主了，” 他接过药碗，粗糙的掌心擦过碗沿，“现在我叫熊大，是矿场监工。”
系统界面弹出「土匪改造进度 35%」，他忽然指向远处的流民学堂，几个孩童正追着铁柱跑，“那些小崽子，真能学会写字？”
“能。”
小环替他掀开绷带，腐肉的气味混着艾草香，“铁柱去年还是流民，现在能背《千字文》。”
巳时三刻，新命名的「黑风矿场」人声鼎沸。
秦异人握着钛合金矿镐，矿灯的火光照亮崖壁上的铁矿脉。
系统界面的「资源扫描」显示储量五千三百斤，比寨主说的还多三成。
黑牙抱着账本穿梭其间，竹简上的「计件工资制」写得清清楚楚：
“挖铁矿十斤，换工分券一张；炼成精铁一斤，再奖半张。”
“大人，这「计件」是啥意思？”
前土匪老七攥着矿镐，指甲缝里还沾着血垢。
“多劳多得。”
秦异人用矿镐敲了敲石壁，“你以前抢百姓十斤粮，要杀多少人？现在挖十斤铁，能换十斤粮，还能换盐换布。”
系统界面的「劳动意愿值」从 20% 升至 45%，老七忽然低头，用袖口擦了擦眼角。
铁臂熊（熊大）突然扛起一箱炸药陶罐：
“这玩意儿咋用？”
“炸矿用，” 秦异人递过引火条，“但记住，每次炸完必须通风两刻钟 ——”
他指向矿洞深处的通风口，“人命比铁重要。”
熊大点头时，看见小环正在教几个前土匪包扎伤口。
她用木棍演示绷带缠绕技巧，阳光从洞口斜射进来，在她支具的竹纹上投出金色的线。
他忽然想起自己被夜枭组织训练时，受伤只能用草木灰止血，哪有人会管你能不能活过下一场劫杀。
未时整，临时学堂的读书声盖过矿镐的敲击。
铁柱用炭条在石壁上写「秦」字，三十多个孩童挤在周围，最小的女娃抱着块蜂蜡当橡皮。
系统界面的「扫盲进度 15%」，但秦异人听见他们参差不齐的朗读声时，竟红了眼眶 ——
这声音，比任何炸药的轰鸣都更让他确信，变革正在发生。
“先生，这是啥？”
女娃举起从矿洞捡的铁矿碎屑。
“这是铁，” 铁柱摸了摸她的头，“能铸剑，能造车，能让你们的爹爹不用再当土匪。”
他忽然指向洞外，荆轲正教前土匪练习弩箭拆解，“看见那些大哥哥大姐姐了吗？他们以前也杀人，但现在是保护你们的斥候。”
女娃似懂非懂，却把铁矿碎屑放进衣襟口袋。
系统界面的「民心值 + 40」悄然弹出，秦异人知道，这些藏在孩子口袋里的铁屑，终将长成支撑新世界的梁柱。
申时三刻，「黑风国营工坊」挂起木牌。
黑牙用青铜印在招工榜上盖下「临洮工署」的戳记，前土匪们排着队领取工分券。
熊大排在第一个，他粗糙的手指抚过券面上的「工」字，忽然问：
“以后矿场赚的钱，真的能分我们？”
“按账本分。”
黑牙拍了拍腰间的算盘，“你带的队若能提前完成掘进，额外奖十张工分券 —— 能换两斤酒。”
熊大的喉结滚动，酒瘾犯了。
但他转头看见学堂里的女娃正追着蝴蝶跑，忽然咽了咽口水：
“换五斤粟米吧，给娃们熬粥。”
系统界面弹出「攻心为上成就解锁」，秦异人望着熊大走向粮仓的背影，想起现代企业管理中的「员工持股计划」。
有时候，让土匪放下屠刀的不是威胁，而是让他们看见，流汗比流血更能换来尊严。
小环不知何时站在身旁，支具上挂着新刻的「环」字铜牌：
“大人，熊大他们在聊，说等矿场赚了钱，要给学堂盖瓦。”
“他们会的。”
秦异人摸出打火机，火苗照亮工坊内忙碌的身影，“当劳动能换来希望，谁还愿意当土匪？”
酉时整，收工的铜锣声响起。
老七攥着三张工分券奔向粮仓，他打算换三斤粟米和半块盐巴。
路过学堂时，女娃们正用铁矿碎屑在地上画画，他忽然想起自己饿死的女儿，喉咙一紧，将半块刚换的粟米饼塞进女娃手里。
“谢…谢…叔叔！”
女娃露出缺牙的笑，老七转身时，眼泪砸在工分券上。
系统界面的「土匪转化率 60%」，他不知道什么是「中级资源勘探」，只知道明天要多挖五斤铁，给娃们换糖。
熊大坐在矿洞口，望着天边的火烧云。
他的工分券藏在贴身口袋里，打算攒够一百张换件新衣裳 ——
不是土匪的兽皮，是秦人穿的粗布襦裙。
小环说，穿那样的衣服去学堂接娃，会被叫做「良民」。
“熊大，” 秦异人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明天带几个人去临洮学开矿，黑牙会教你们看账本。”
“成。”
熊大摸出藏在岩洞的铁矿标本，那是他献给秦异人的「投名状」，“大人真打算让我们管矿场？”
“你们比我更懂山。”
秦异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但记住，矿工的命比铁矿重要，学堂的娃比你们的刀重要。”
系统界面的「中级资源勘探」图标亮起，熊大忽然想起昨夜在寨主厅，秦异人说的那句话：
“真正的财富，不是抢来的金子，是能让人活得像人的规矩。”
暮色浸透群山时，矿场的篝火升起来了。
前土匪们围坐在一起，有人哼起草原的牧歌，有人用炭条在石头上画工分券的图案。
小环坐在高处，左手轻抚支具上的竹纹，听见熊大粗哑的嗓音混在歌声里：
“南山有铁啊，北山有粮，秦人给我啊，新的肝肠...”
秦异人望着星空，打火机的微光与矿洞的灯火遥相辉映。
他知道，这场用工分券与学堂开启的改造，比任何军事行动都更深刻 ——
当暴力机器变成建设者，当劫掠者学会用汗水换明天，旧时代的土匪窝，就成了新世界的星星之火。
黑牙的账册里，「黑风矿场」的第一笔收入写得清晰：
「铁矿五十斤，工分券五十张」。
系统：民心值+40。
而在更远的咸阳，吕不韦的密使正快马加鞭赶来，马背上驮着的，是安国君的「嫡子试炼通过」密诏。
系统提示音在暮色中轻响，「民心值突破 140」的金光里，秦异人忽然笑了。
他掌心的火，终于在这穷山恶水里，烧出了一片让土匪重生的沃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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