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夜不能寐
州府后院，烛火摇曳。
二狗仰面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眼睛首勾勾地盯着房梁。白天苏婉清为他包扎伤口的画面挥之不去——她微凉的指尖，低垂的睫毛，还有那带着茉莉香的气息，都像烙印一般刻在他脑海里。
"淦！"他猛地坐起身，抓起床边的水壶猛灌几口。冰凉的水滑过喉咙，却浇不灭心头那股莫名的燥热。穿越前他是个连女孩子手都没牵过的单身狗，穿越后虽然权势滔天，但整天忙着打打杀杀，哪有心思想这些？
窗外月光如水，照在案头那方苏婉清落下的绣帕上。帕角绣着朵小小的茉莉，正是她身上的香气来源。二狗鬼使神差地拿起来嗅了嗅，随即被自己的举动羞得老脸一热，赶紧把帕子塞进袖中。
"二狗哥哥，你睡了吗？"
轻柔的敲门声突然响起。二狗一个激灵，手忙脚乱地把绣帕藏到枕头下："谁？"
"是我。"小桃红的声音带着几分犹豫，"听说你受伤了，我...我熬了参汤。"
门被轻轻推开。烛光下的小桃红穿着藕荷色襦裙，发间只簪了支木钗，比起平日处理公务时的干练，此刻多了几分柔美。她手里捧着个青瓷碗，热气氤氲间，二狗注意到她指尖有处新鲜的烫伤。
"这么晚还熬汤？"二狗连忙接过，"府里不是有厨子吗？"
小桃红抿嘴一笑："他们哪知道二狗哥哥的口味。"说着目光扫过房间，突然定格在枕头边露出的一角绣帕上。
屋内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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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醋意暗生
"伤...还疼吗？"小桃红强作镇定，指了指二狗包扎好的手臂。
"啊？哦！不疼了！"二狗心虚地把枕头往里推了推，"苏姑娘的药挺管用的。"
"苏姑娘..."小桃红轻声重复，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铁柱说，她今天救了你的命。"
二狗没察觉异样，咧嘴笑道："是啊！那鲤虫扑过来的时候，她一簪子就..."话到一半突然住口——小桃红的眼圈不知何时己经红了。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远处打更的梆子声隐约传来，衬得夜色愈发深沉。
"桃红，你..."
"我没事。"小桃红猛地起身，衣袖带翻了茶盏。温热的茶水泼在绣帕上，晕开一片浅褐色的痕迹，"只是...只是想起清河县那会儿，你被混元门暗算，也是我..."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二狗恍惚看见五年前那个雨夜，十六岁的小桃红用瘦弱的肩膀扛着他，在泥泞中走了十里路求医。那时她满脸是泪，却倔强地说："二狗哥哥不会死，他说过要带我去看长安的花灯..."
"我记得。"二狗声音软了下来，"那年你才这么高。"他比划了个高度，"现在都能独当一面了。"
小桃红却突然抬头，眼泪夺眶而出："可你现在需要的不再是我了，对吗？"
这句话像柄钝刀，狠狠扎进二狗心口。他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回应。是啊，从清河县到青州，从小乞丐到州府主事，小桃红始终站在他身后。可自己什么时候开始，把她当成了理所当然的存在？
"桃红，我..."
"参汤要凉了。"小桃红抹了把脸，勉强笑道，"明天还有赈灾粮册要对账，我先回去了。"
房门轻轻合上，二狗望着那碗逐渐冷却的参汤，胸口堵得发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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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往事如烟
三更梆子响过，二狗仍毫无睡意。
他披衣起身，鬼使神差地走向书房——那里存放着从清河县带来的旧物。翻找许久，终于从箱底摸出个褪色的红布包。
布包里是半块发硬的饴糖，和一张泛黄的纸条。那是他刚穿越不久，饿得头晕眼花时，小桃红省下口粮偷偷塞给他的。纸条上歪歪扭扭写着：「二狗哥吃，我不饿。」
指尖着己经模糊的字迹，二狗眼前浮现出许多画面：
- 小桃红在县衙灯下学写字，困得脑袋一点一点却不肯睡
- 剿匪时她挡在他身前，被刀划破衣袖也不退半步
- 初到青州那晚，她偷偷把唯一的棉被盖在他身上...
"大人还没休息？"
苏师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位跟着二狗从县丞做到州府幕僚的老人，此刻提着灯笼，目光落在那块饴糖上，了然地叹了口气。
"桃红那丫头...今天去库房领了十坛烈酒。"
二狗猛地站起："什么？她从不喝酒！"
"老朽也是听厨娘说的。"苏师爷摇头，"抱着酒坛子说要对账，结果..."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哗啦"一声脆响。二狗箭步冲出门，循声跑到后院凉亭，只见石桌上歪倒着几个空酒坛，小桃红伏在案上，手里还攥着本账册。
"桃红！"
二狗夺过她手中的酒坛，却被小桃红一把抓住手腕。少女醉眼朦胧，脸颊绯红，吐字却异常清晰："二狗哥哥，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喝酒吗？"
怎么会不记得？那是他们打下第一个县城后，两个孩子躲在粮仓里，偷喝半坛庆功酒，醉得抱头痛哭。
"那年你说..."小桃红打了个酒嗝，"等天下太平了，就...就..."
话未说完，她突然"哇"地吐了出来，然后软绵绵地倒进二狗怀里。二狗手忙脚乱地拍着她的背，却被她一把搂住脖子。
"不许...喜欢别人..."醉话混着眼泪蹭在他衣襟上，"明明...明明是我先来的..."
夜风拂过亭角铜铃，叮咚声里，二狗的心跳震耳欲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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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心意如初
晨光微熹时，小桃红在自己的闺房中醒来。
头痛欲裂间，她惊恐地发现床边坐着个人——二狗正端着醒酒汤，眼下挂着两个明显的黑眼圈。
"二狗哥哥？！我...我昨天..."
"喝了八坛梨花白，骂了三个账房先生，还..."二狗憋着笑，"非要给我表演胸口碎大石。"
小桃红"啊"地一声钻进被子里，羞得无地自容。
被子被轻轻拉开一角，二狗的声音前所未有地温柔："桃红，看着我。"
少女不情不愿地露出半张脸，却见二狗从怀中掏出那个红布包，小心翼翼地放在她掌心。
"等幽荧族的事了了。"他认真地说，"我带你去看长安的花灯。"
小桃红的眼睛一点点亮起来，像星星落进了清泉。
"现在，先把醒酒汤喝了。"二狗故意板起脸，"州府主事宿醉误工，成何体统！"
"知道啦！"小桃红破涕为笑，接过碗时指尖相触，两人都不自觉地红了耳根。
窗外，朝阳跃出云层，将州府的青瓦染成金色。前院传来铁柱的大嗓门："大哥！苏姑娘送绣好的战袍来了！"
二狗僵在原地，小桃红的笑容渐渐危险："嗯？战袍？"
"那个...我突然想起要练兵！"二狗落荒而逃，身后飞来一个枕头，精准砸在他后脑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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