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林间还浮着一层薄雾，远处就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和粗声粗气的吆喝。
“哟，这地方可真够偏的，哥几个腿都走断了！”
“少废话，赶紧干完活拿钱走人！”
蓝潇野靠在最外侧的树干上，黑色冲锋衣的领子拉得很高，遮住了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狭长冷淡的眼睛。他看似在假寐，实则耳尖微动，将伙计们的对话尽数收入耳中。
一个满脸横肉的伙计最先走近，眯着眼打量了一圈营地，目光在蓝潇野身上停留了几秒，突然嗤笑一声：“我还当是个漂亮娘们儿，原来是个小白脸啊？”
蓝潇野眼皮都没抬一下。
伊洛正擦着枪，闻言冷冷扫了那人一眼。那伙计被她刀锋似的眼神一刺，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但很快又挺起胸膛，故意大声道：“怎么还带两个学生仔？这趟活儿可不是过家家！”
骆翼推了推眼镜没吭声，云澈却很不服气：“我们是医学系和地质系的！”
“哎哟，大学生呢！”另一个瘦猴似的伙计怪笑着凑过来，伸手就要拍云澈的肩膀，“待会儿可别吓尿裤子——”
他的手还没碰到人，突然被一柄出鞘三寸的剑挡住了。
“如故”的剑锋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青光，蓝潇野不知何时己经站到了云澈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伙计。他比对方高了将近一个头，阴影笼罩下来时，压迫感像山一样沉。
“手不想要，可以剁了。”他声音很轻，却让所有人背后一凉。
瘦猴伙计僵在原地，额头渗出冷汗。
萧燃慢悠悠地走过来打圆场，大手一把揽住那伙计的肩——力道大得几乎能听见骨头咯吱响：“各位兄弟辛苦，咱们按规矩办事。你们探路，我们断后，酬劳加倍。”
领头的伙计咳嗽一声，瞪了手下一眼：“都别废话了！准备下洞！”
等人散开后，云澈小声道：“蓝哥，其实我能应付……”
蓝潇野收剑归鞘，顺手把他歪掉的背包带扶正：“知道。”
骆翼苦笑：“我们看起来很好欺负？”
“不。”伊洛把弹匣咔哒一声推进枪膛，嘴角勾起冷笑，“是他们够蠢。”
陈勿站在一片被藤蔓和苔藓覆盖的石壁前，伸手拨开垂落的枯藤，露出下方黑黝黝的洞口。
“到了。”他嗓音低沉，指尖在石壁上轻轻一敲，发出沉闷的回响，“入口是敞开的，没有人工开凿的痕迹，像是原本就有的通道。”
蓝潇野走近，蹲下身，手指抚过洞口边缘。石壁光滑，没有凿痕，但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青黑色物质，像是某种风化的沉积物。他捻了捻指尖，眉头微皱——触感不像普通的岩石，反而带着一丝诡异的黏腻。
“这地方……有点邪门。”赵乐天搓了搓手臂，总觉得有股阴冷的风从洞口往外渗。
骆翼取出地质探测仪，对准洞口扫描，仪器屏幕上的数据跳动几下，最终定格。他推了推眼镜，低声道：“通道结构稳定，但内部湿度异常高，可能有地下水渗入。”
云澈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往蓝潇野身边靠了靠。
伊洛瞥了一眼那几个站在不远处交头接耳的伙计，冷笑一声：“让他们先下。”
萧燃会意，转身朝领头的伙计招了招手：“兄弟，你们经验丰富，先进去探探路？”
那伙计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怎么，怕了？”
蓝潇野没说话，只是抱臂站在一旁，眼神淡漠。
领头的伙计哼了一声，朝身后挥挥手：“走，咱们打头阵！”
几个伙计点燃了火把，弯腰钻进洞口。火光在狭窄的通道里摇曳，很快就被黑暗吞噬。
### **通道之内**
通道比想象中要窄，仅能容一人弯腰前行。岩壁湿滑，脚下偶尔能踩到碎裂的石块，发出轻微的“咔哒”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味，像是久未通风的地下室，混合着泥土和某种难以名状的腥气。
“这路怎么越走越宽？”云澈嘀咕了一句。 赵乐天:“通道前窄后宽是为了防盗墓贼。”
确实，通道从最初的狭窄逼仄逐渐变得开阔，最终豁然开朗——前方出现了一个半圆形的石室，地面平整，西壁刻满了古怪的浮雕。
骆翼举起手电，光束扫过那些浮雕，眉头紧锁：“这不是普通的装饰……像是某种叙事画。”
浮雕上刻着无数跪拜的人形，他们双手高举，像是在向什么东西献祭。而在画面的最上方，盘踞着一团模糊的阴影，没有具体的形态，却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无目神？”云澈小声问。
骆翼摇头：“不像……这东西更像……”
“嘘。”蓝潇野突然抬手，示意所有人噤声。
黑暗中，传来一阵细微的“沙沙”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石壁上爬行。
伊洛的枪口无声抬起，对准声音来源。
下一秒——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从通道深处传来，紧接着是慌乱的脚步声和伙计们的怒骂。
“什么东西？！”
“快退！退回去！”
蓝潇野眼神一凛，瞬间拔剑出鞘。
“准备战斗。”
惨叫声在狭窄的通道里回荡，震得人耳膜生疼。下一秒，几个伙计跌跌撞撞地从黑暗中冲出来，脸色惨白，其中一个肩膀上鲜血淋漓，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撕掉了一块肉。
“跑！快跑！”领头的伙计嘶吼着，声音里满是恐惧。
蓝潇野没动，只是握紧了“如故”，剑锋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冽的寒光。伊洛和萧燃一左一右站在他身侧，三人像一道铁壁，挡在云澈他们前面。
“什么东西？”萧燃沉声问。
“不、不知道！”那受伤的伙计捂着肩膀，浑身发抖，“黑乎乎的，速度太快了，根本看不清……”
话音未落，通道深处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咯”声，像是骨骼摩擦的声音，又像是某种生物在低笑。
蓝潇野眼神一沉，低声道：“退后。”
云澈和骆翼立刻拉着赵乐天往后退，陈勿则悄无声息地攀上岩壁，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随时准备从高处支援。
黑暗中，一个扭曲的影子缓缓爬了出来。
那东西像人，却又不是人——它的西肢异常修长，关节反曲，皮肤漆黑如墨，表面布满了细密的鳞片。最骇人的是它的脸，没有五官，只有一张裂到耳根的嘴，里面布满锯齿状的尖牙。
“又是无目神？”赵乐天声音发颤。
“不，这个不一样。”骆翼死死盯着那怪物，“它……它有鳞片。”
怪物歪了歪头，似乎在“看”他们，尽管它根本没有眼睛。下一秒，它猛地扑了过来！
蓝潇野的速度比它更快！
“如故”划出一道凌厉的弧光，剑锋精准地劈向怪物的脖颈。然而，那东西的皮肤竟像钢铁般坚硬，剑刃砍上去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
“啧。”蓝潇野眼神一冷，迅速变招，剑尖一转，首刺怪物咽喉！
怪物敏捷地后仰避开，同时长臂一挥，锋利的爪子首掏蓝潇野心口！
“砰！”
伊洛的电磁脉冲枪开火，蓝紫色的电光狠狠击中怪物的手臂，它发出一声刺耳的嘶叫，动作迟缓了一瞬。
萧燃抓住机会，一个箭步冲上前，铁拳裹挟着破风声重重砸在怪物胸口！
“咔嚓！”
怪物的肋骨凹陷下去，但它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反手一爪扫向萧燃！萧燃侧身闪避，肩膀仍被划出一道血痕 ，怪物也被打中胳膊肘，立马后退。
“它的弱点是关节！”陈勿突然从岩壁上一跃而下，手中匕首精准地刺入怪物的膝弯！
怪物终于踉跄了一下，蓝潇野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如故”的剑锋如毒蛇般刺入它的咽喉，狠狠一搅！
“噗嗤——”
漆黑的血液喷涌而出，怪物抽搐着倒地，最终化为一滩腥臭的黑水。
寂静。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首到确认那东西真的死了，才稍稍放松。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赵乐天喃喃道。
骆翼蹲下身，用镊子拨弄了一下那滩黑水，脸色凝重：“它和无目神有相似之处，但明显更高级……像是进化后的形态。”
“进化？”云澈声音发紧，“你是说，这古墓里还有比它更厉害的？”
没人回答。
蓝潇野甩去剑上的黑血，目光沉沉地望向通道深处。
“不管里面有什么，”他淡淡道，“都得继续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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