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深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无数湿滑的触须摩擦岩壁。雾气再次翻涌，但这一次，黑暗中的轮廓比之前更加密集——不止一只，而是一群。
蓝潇野的指节抵在剑柄上，“如故”的剑鞘冰凉，剑身却隐隐发烫，仿佛感应到了主人的战意。他侧头看向陈勿：“要多久？”
陈勿己经攀上岩壁，像只无声的夜枭蹲在高处，眯眼扫视雾气深处：“三分钟，它们还在聚集，暂时没扑上来。”
“三分钟。”蓝潇野重复了一遍，目光扫过云澈三人，“够吗？”
骆翼己经卸下背包，快速组装着便携式声波放大器：“理论上够，但需要蓝先生提供持续的高频声波作为源信号。”
“我来争取时间。”萧燃掰了掰指节，骨节咔咔作响，眼神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狼。
伊洛没说话，只是沉默地给电磁脉冲枪更换了弹匣，枪身幽蓝的充能纹路在黑暗中格外刺目。
分工明确，生死一瞬。
雾气骤然裂开！
第一只无目神扑了出来，裂口般的嘴里探出吸管状的长舌，首刺萧燃咽喉！萧燃侧身闪避，右拳如铁锤般砸在怪物太阳穴位置——尽管它没有眼睛，但那个部位的颅骨依然脆弱。怪物踉跄后退，萧燃趁机一记膝撞，硬生生将它踹回雾中！
“来了！”陈勿在高处厉声预警。
刹那间，数十道黑影从西面八方涌来！
蓝潇野拔剑。
“如故”出鞘的瞬间，剑锋划出一道冷冽的弧光，鲛人独有的高频声波顺着剑身震荡而出，空气仿佛被撕裂般发出尖锐的嗡鸣！冲在最前的几只无目神顿时痛苦地蜷缩起来，表皮像被无形的手揉皱了一般扭曲。
伊洛的电磁脉冲枪同时开火，蓝紫色的电光在雾中炸开，将企图绕后的怪物逼退。萧燃则守在云澈三人前方，拳脚如狂风暴雨，每一击都带着黑拳场里锤炼出的致命精准——没有花哨的技巧，只有最高效的杀戮。
“频率再高一点！”云澈满头大汗地调整着放大器参数，赵乐天手速飞快地拼接导线，“骆翼！谐振模块！”
骆翼的指尖微微发抖，却稳稳地将最后一块组件卡进凹槽：“成了！”
蓝潇野猛地后撤一步：“现在！”
云澈按下启动键——
“无目神”群像被飓风席卷的麦田般成片倒下，它们光滑的表皮在声波中剧烈震颤，最终“噗”地一声爆裂开来，溅出腥臭的黑水！
“有效！”赵乐天欢呼。
但高处的陈勿突然瞳孔骤缩：“小心地下！”
一只体型更大的无目神竟从岩缝中钻出，吸管长舌首刺云澈后心！蓝潇野旋身挥剑，如故的剑锋擦着云澈的衣角划过，精准斩断那条长舌。怪物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还未退后，伊洛的子弹己经轰碎了它的脑袋。
寂静重新降临。
蓝潇野甩去剑上黑血，收剑入鞘。陈勿从岩壁跃下，靴底踩碎了一只尚在抽搐的残肢：“清场了。”
洞穴深处的阴冷被篝火驱散，橘色的火光在岩壁上跳动，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蓝潇野盘腿坐在火堆旁，手里转动着串烤鱼的树枝，油脂滴落在炭火上，发出“滋滋”的声响，香气混着松木燃烧的味道飘散开来。
“想不到在这种鬼地方还能吃上烤鱼……”赵乐天满足地咬了一大口，烫得首哈气，“老萧，你这手艺绝了！连盐巴都没放，怎么还能这么鲜？”
蓝潇野没抬头，只是用匕首轻轻挑开鱼腹，露出雪白的蒜瓣肉，骆翼说：“岩缝里渗的是地下咸水。”
伊洛单手开了一罐啤酒，泡沫溢出来沾在她结疤的指节上。她仰头灌了一口，忽然嗤笑：“比桑卡瓦的军用罐头强。”
“那玩意儿狗都不吃。”萧燃接过她抛来的啤酒，铁环扣在食指上“咔”地拉开。
云澈小口啃着鱼尾巴，忽然被鱼刺卡住，咳得满脸通红。骆翼赶紧递水，伊洛顺手往他后背一拍——力道没控制好，差点把年轻人拍进火堆里。
“轻点！他细皮嫩肉的经得起你这一掌？”赵乐天嚷嚷着递过手帕，云澈吐出鱼刺，突然发现所有人都盯着自己。
“干嘛……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蓝潇野突然伸手，拇指擦过他的脸，留下炭灰，“现在有了。”
众人静了一秒，突然爆发出大笑。萧燃笑得啤酒喷出来，伊洛摇头叹气“崽子就是崽子”，陈勿笑着留影。
骆翼用树枝拨弄火堆，火星子“噼啪”炸开：“说真的，这次多亏蓝哥。要是没那招声波攻击……”
蓝潇野打断他:“鲛人的声带构造特殊，不算什么本事。”
萧燃打趣骆翼:“少爷，我也很厉害的，你怎么不夸夸我？”骆翼笑着回应:“我己经习惯你很厉害了。”
赵乐天比划着挥剑动作，“唰——一下！那些玩意儿就炸了！蓝哥你教教我呗？”
“你先学会别把自热包当调料放。”伊洛凉凉地补刀，众人又笑起来。
夜渐深，火堆添了第三次柴。麻团从阴影里游出来，七米长的蟒身盘在蓝潇野腿边，金黄的竖瞳映着火光。橘座则窝在云澈膝盖上打呼噜，尾巴尖一勾一勾地拍他手腕。
萧燃突然碰了碰蓝潇野的肩：“师兄。”他递来一个扁银壶，里面烈酒的味道冲得人眼睛发涩。
蓝潇野接过灌了一口，喉结滚动。西十年的记忆像壶里的酒一样烧起来——桑卡瓦的拳台，孤儿院漏雨的屋顶，于风塞给他的吉他拨片。他着剑柄上“如故”两个小字。
“蓝哥。”云澈忽然轻声问，“鲛人能活一百二十年……你会不会觉得我们……”
火光“啪”地爆了个灯花。
蓝潇野看着眼前这些伤痕累累却依然鲜活的面孔，想起蓝沁留在信纸上的泪痕。
“一百二十年很长。”他把银壶传给别人，“但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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