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潇野站在院子里,怀里抱着橘座,麻团盘在他的肩上,冰冷的鳞片贴着他的脖颈。夜风卷着火舌从别墅的窗口窜出,木质结构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玻璃在高温中爆裂,碎片如雨般坠落。
火光映在他的脸上,那双遗传自母亲的鲛人眼瞳在暗处泛着幽蓝的光,像是深海里的冷焰。
云澈站在他身后,手里拎着两个行李箱,医用急救包还挂在肩上,镜片后的眼睛睁得极大,火光在他眸子里跳动。
"蓝哥……"他的声音哑了,"你的房子……"
蓝潇野没回头,只是轻轻挠了挠橘座的下巴,橘猫在他怀里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似乎对这场大火毫无兴趣。
"杨广的刀上有追踪器,尸体上有生物标记,这栋房子早就被标记成坐标了。"他的声音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厌倦,"烧了最干净。"
云澈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行李箱的拉杆。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沉默地看着火焰吞噬整栋建筑。
蓝潇野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叼了一根在唇间,打火机的火苗在夜风里摇曳了一瞬,才终于点燃。他深吸一口,烟雾从唇边溢出,混入燃烧的焦糊味里。
“可惜我地下室的武器了,被那老东西捡了便宜。”
"害怕了?"他侧头瞥了云澈一眼,语气淡淡的,"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他看向远处的一排车向这里驶来,是杨广的人。
云澈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点无奈,又带着点倔强。
"怕啊。"他推了推眼镜,"但我更怕你一个人烧房子的时候没带打火机。"
蓝潇野挑眉,烟差点从唇边掉下来。
云澈指了指他手里的打火机:"那是我上周送你的生日礼物。"
蓝潇野低头看了一眼,金属外壳上刻着一个小小的医学标志——云澈的恶趣味。他嗤笑一声,把打火机揣回兜里。
"走了。"他转身,橘座在他怀里调整姿势,麻团慢悠悠地滑进他的外套里,只露出一截尾巴尖。
云澈拖着行李箱跟上,火光在他们身后拉长影子,像两条被烧焦的伤痕。
"我们去哪?"
"机场。"蓝潇野头也不回,"骆翼和萧燃还在等。"
云澈顿了顿,突然问:"杨广会善罢甘休吗?"
蓝潇野笑了一声,笑意未达眼底。
"他最好别。"
夜风卷着灰烬飘散,别墅在烈焰中坍塌,而他们头也不回地走向黑暗。
登机前,蓝潇野站在机场的落地窗前,玻璃外是漆黑的夜空和跑道上闪烁的导航灯。他摸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接通,对面没有声音,只有轻微的电流杂音,像是深海里的暗流。
蓝潇野勾起唇角,嗓音低缓,带着一丝戏谑的凉意:
"我给你的回礼。"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杨广低沉的笑声,沙哑得像砂纸摩擦过金属。
"烧栋房子就想吓唬我?"
蓝潇野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火光似乎还残留在他的眼底。
"不是房子。"他轻声道,"是你养的那条'猎犬'。"
电话那头的呼吸微不可察地一滞。
蓝潇野嗤笑道:"以为我不认识他?"指尖轻轻敲了敲玻璃,像是在敲一扇不存在的门。
"记得吗?你总说,狗要是咬不动猎物,就该宰了。"他顿了顿,"我帮你处理了,不用谢。"
电话那头彻底安静了。
蓝潇野看了眼手表,登机提示音正好响起。
"航班要起飞了。"他语气轻松,仿佛只是在聊天气,"下次见面,记得亲自来。"
说完,他挂断电话,顺手将手机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云澈在不远处等他,手里拿着两杯咖啡,镜片上蒙着一层薄薄的热气。
"搞定了?"他递过一杯。
蓝潇野接过,咖啡的苦涩在舌尖蔓延,像极了燃烧后的余烬。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抬脚走向登机口。
身后,机场广播温柔地提醒着航班信息,而遥远的某处,或许正有一栋建筑在烈焰中坍塌,就像他们刚刚离开的那栋别墅一样。
但这一次,烧的是杨广的东西。
飞机爬升至平流层,舷窗外的云海在月光下泛着银灰色的雾浪。蓝潇野靠在头等舱的座椅里,指尖抵着太阳穴,轻轻按压。
太久没睡了。
纯血鲛人的体质让他比常人更能扛,但痛觉敏感度翻倍的副作用也让他对疲劳的感知更加尖锐。现在,每一根神经末梢都像被细针挑拨,太阳穴突突地跳,仿佛有潮水在颅骨内反复冲刷。
他闭了闭眼,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向烬川。
——也不知道赵乐天他们玩得怎么样。
那小子肯定又满大街找包子铺了,一边啃着肉馅的烫嘴包子,一边用沾着油的手指翻古文献,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嘟囔着"这个字符不对啊"。
陈勿大概正蹲在某个毒虫遍布的草丛里,百毒不侵的体质让他肆无忌惮地徒手抓蝎子,吓得当地向导脸色发青。
伊洛……
想到伊洛,蓝潇野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她应该正坐在旅馆的屋顶上敲代码,长腿悬空晃荡,脚踝上还挂着桑卡瓦风格的旧银链——于风送的。夜风会把她的红发吹乱,而她懒得去拨,只是烦躁地咬着烟,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
蓝潇野睁开眼,舷窗倒影里,他的瞳孔在暗处微微收缩,泛着鲛人特有的幽蓝。他下意识去摸护身符,却想起登机前把它塞进了贴身口袋。金属的凉意透过布料传来,背面那个"蓝"字的刻痕硌在指腹下。
"蓝哥。"
云澈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递过一杯温水和一个药片。
"我舅舅之前给的,说你要是头疼就吃这个。"
蓝潇野接过,药片在掌心显得很小,白的,像一粒被压扁的珍珠。他吞下去,水是温的,不烫也不凉,刚好是鲛人最能接受的温度。
云澈这小子,有时候细心得让人意外。
药效来得很快,头痛像退潮般缓缓消散。蓝潇野舒了口气,余光瞥见云澈正低头翻看一本医学期刊,眼镜链垂在颈侧,随着飞机的轻微颠簸轻轻摇晃。
年轻,干净,鲜活。
和他这种活在血与火里的鲛人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尤其是那双眼睛,比他见过任何都要清澈。
蓝潇野收回目光,重新看向舷窗外。云海之下,烬川的轮廓或许己经隐约可见。
橘座在他膝盖上团成一团,麻团则盘在座位下方,尾巴尖偶尔扫过他的脚踝。
睡意终于漫上来,像深海温柔的水流。
在意识沉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蓝潇野想——
等到了烬川,得先找个时间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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