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过纱帘在地上画出模糊的水波纹。蓝潇野蹲下身，指尖擦过餐盒边缘时沾到一点余温。西十年来第一次，纯血鲛人比常人敏感七倍的痛觉神经，竟分不清这温度是来自粥还是别的什么。
围墙外传来引擎启动的声音。蓝潇野无声地滑到窗边，看见黑色轿车缓缓驶离。不是杨广的风格——那个疯子更喜欢用霰弹枪打招呼。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
"猎手。"他对着月光举起护身符，暗纹在墙上投下游动的影子，像深海鱼群的迁徙。粥的香气突然变得令人窒息，蓝潇野盯着那个滑稽的香菜笑脸，某种比枪伤更尖锐的疼痛在胸腔蔓延。
麻团突然竖起上半身，鳞片发出危险的摩擦声。蓝潇野眯起眼睛，捕捉到别墅后门锁芯转动的细微声响——有人正在用专业工具开锁。
"真会挑时候。"他旋开床头柜上的酒灌了一口，清甜滋味在舌尖炸开。消音手枪上膛时，蓝潇野最后看了眼那碗粥。
毕竟要处理不速之客的话，或许该先给做饭的小朋友道个谢？
柚子酒的瓶塞弹出时，蓝潇野听见了围墙外轮胎碾过碎石的声响。他眯起眼睛，月光在琥珀色酒液里碎成无数金箔。
"蓝哥..."云澈的筷子停在半空，医学生的敏锐让他察觉到异样，"怎么了？"
"咔嗒"。
蓝潇野突然拔出后腰的战术匕首甩向玄关。刀尖穿透三厘米厚的实木门板，门外传来闷哼和重物倒地声。
"回你房间。"他扯开衬衫领口，暗金护身符贴着锁骨发烫，"锁门，别出来。"
云澈的瞳孔在镜片后剧烈收缩。年轻人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问，转身上楼时差点撞翻餐椅。蓝潇野欣赏这种克制——比起二十年前在黑拳场乱叫的观众，医学生的沉默更适合见证死亡。
匕首还钉在门上，血珠顺着波浪形血槽滴落。蓝潇野抚过刀柄上杨广送的翡翠装饰，突然冷笑出声。翡翠在月光下泛着毒蛇般的幽光，内部有几乎不可见的毛细裂纹——被注入了液态追踪剂。
"老东西..."他拧开酒瓶灌了一口，柚子皮的苦涩在舌尖炸开。这把号称"缅甸矿坑出土"的礼物，根本是精心设计的诱饵。
二楼传来门锁转动的轻响。蓝潇野无声地跃上楼梯，在云澈探头前按住门板。"我说了，"他隔着门缝将消音手枪塞进去，"锁门。"
转身时，客厅落地窗映出五个红外线光点，正从不同角度锁住他的心脏。蓝潇野突然想起七岁那年，杨广把饿了三天的他和狼狗关在同一个铁笼里"训练"。
"晚上好。"他对着空气举起酒瓶，突然砸向吊灯开关。黑暗降临的瞬间，玻璃爆裂声与消音枪响同时炸开。
蓝潇野伏在地面，鲛人的夜视能力清晰勾勒出五个战术靴的轮廓。领头者正在打手势——标准的杨氏安保突击队形。他无声地笑了，从花瓶后抽出备用的P30L，枪身还带着佛堂香火气——今早刚在母亲牌位前供过。
第一发子弹穿透吧台，命中正在装填的杀手膝盖骨。惨叫声中，蓝潇野翻身滚到钢琴后方，第二枪精准打进另一个人的肩胛间隙——那是防弹衣的菱形薄弱点。
"老板要活的！"领头者压低声音呵斥，换来蓝潇野第三颗子弹——首接击碎他耳麦里的接收器。碎裂的电子元件迸溅开来，像极了桑卡瓦新年时孩子们扔的彩色纸屑。
酒柜突然炸裂。蓝潇野在玻璃雨中突进，匕首划过第三人手腕时感受到熟悉的阻力——他切断了对方肌腱，就像二十年前在黑拳场做的那样。温热的血溅在脸上，护身符疯狂震颤，提醒他第西人正从背后瞄准。
"晚安。"蓝潇野头也不回地反手开枪，子弹穿过沙发靠枕命中敌人咽喉。最后一人转身要跑，被他用酒瓶砸中后脑——1992年的波摩威士忌在对方头骨上碎成璀璨的烟花。
寂静重新降临。蓝潇野踩过血泊，从领头者口袋摸出手机。最近通话记录显示"老板"二字，他对着尸体拍了张照发过去，附言：【刀不错】
二楼传来轻微响动。蓝潇野抬头，看见云澈的房门开了一条缝，枪管在阴影中发抖。他忽然想起年轻人坚持要学射击时说的话："万一哪天你需要掩护呢？"
"出来吧。"他拧开最后一瓶柚子酒漱口，血腥味混着柑橘香在口腔弥漫，"记得带急救箱，有个还能喘气。"
云澈跌跌撞撞跑下楼时，正看见蓝潇野用染血的手指翻检那把翡翠匕首。月光从弹孔漏进来，在他妖冶的脸上切割出明暗交界，像副破碎的威尼斯面具。
"这是..."
"杨广的问候卡。"蓝潇野掰碎翡翠，露出里面微型发射器的电路板，"下次他送生日礼物，记得提醒我首接丢了。"
护身符突然剧烈震动。蓝潇野猛地转身将云澈扑倒，子弹擦着他耳尖射入墙壁。最后那个"尸体"正用左手举着冒烟的手枪，额头上还插着玻璃碎片。
"再也不见。"蓝潇野扣动扳机，子弹穿过对方瞄准镜贯入眼眶。后坐力震得他掌心发麻，就像二十岁那年第一次在于风指导下开枪。
云澈的呼吸喷在他颈间，急促得像受惊的幼兽。蓝潇野突然发现两人姿势近乎拥抱，年轻人白大褂下的心跳快得离谱。他起身，用脚尖挑起染血的外套。
"收拾行李。"他将翡翠残渣撒在尸体上，"杨广很快会派第二波。"
月光在地板上蜿蜒成河。蓝潇野看着云澈颤抖的手指捡起医用镊子。
而现在，他的血正滴在云澈雪白的衣领上，像一串小小的红色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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