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父随手将杂物重新堆回到了玻璃盒上方,深吸一口气整顿了一下心情,可握着少年吊坠的那只手仍是不住的颤抖。他合上抽屉门,煞有介事的用手指在上面画上了几笔,像是在施加防盗魔术一般,做完这一切后,神父才缓缓踱回了少年身边。
“给。”神父伸出手,将吊坠还给了对方。
“啊好。”樱月千彦忙接过,紧接着又问道。“您有什么发现吗?”
“暂且还没有。”神父果断回答道。“但可以确定的是,这是一件圣遗物无疑。”
“一个成熟的古文明、都理应有自己‘可以追溯的历史’,比如说中国最初有文字可考的时代在商中至末期。只不过很显然,在我的认知里,你的项链存在时代距今过于久远,导致它无论放到现在己知的任何一个文明的时间轴内也都无法追根溯源了。”
“居然有这么古老吗?…”少年不敢置信,翻来覆去的观察着手中缀饰。
“问题在于若是这样的话,你的这次召唤就失去了任何的指向性。”神父开始了它的解释。“不要说御主,就连从者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真名的话,那这和魔术师凭借自身相性随机进行的,甚至是非完整的召唤完全没有区别。”
“被唤出的从者,可能是圣遗物的主人,也有可能是和原主人有千丝万缕关系的人,又可能只是曾经恰好路过看到了一眼那件遗物的人,而最糟糕的,则是英灵与遗物完全没有关系这件事情也是有可能发生的。”
神父开始绕着少年走动。“既然没有可考的历史,我们不妨做大胆的猜测。从你的英灵的装束来看,毫无疑问,这种服饰只会出现在东亚与东南亚一带。”
神父将目光又一次投向了樱月手中的项链。“这枚项链,链条应该是后来加上去,为了方便携带而做的吧?”
“我不清楚。”少年回答。“这似乎是父母留下的遗物,打我记事开始就一首在我的身边了,所以来历和背景我是一律不知的。”
“抱歉…”神父听闻,为自己冒犯的言语感到道了歉。“但依我看来,这件遗物不能以‘项链’的概念来看待,而是要注意它的主体———也就是被链条所缚的那个玉质的瓶状物。小子,关于这个项链,也没有发生过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
“啊!关于这个。”樱月千彦反应了过来,说出了自己又额外召唤了两次英灵的事情。
此话一出,与其一道第另一名少年露出了些许震惊的神情。
“一名魔术师同时签订两名英灵?!”江显明感到诧异,问道。
“是的,而且己经召唤两次了,靠的是项链中流出的不明液体形成的召唤阵进行的。”樱月千彦回答。“Caster无法灵体化,又要靠她的宝具进行解析,所以我就把她留在家里了。”
“关于你能二次召唤英灵这件事我听许家的小子己经说过了,听了你的描述后就更加详细了不少。”神父若有所思。“只不过不能灵体化吗…真有意思。”
神父突然停下脚步,靠近少年,在端详了一下他的面庞后,又抬起了他的右手细细查看了一番。
“神父先生?”樱月千彦有些一头雾水。
“没事,只是有些在意。”神父在做完这些后,后退两步,扫视了一周少年的全身。“我自诩在魔术回路的层面有些建树,但是像你这样的情况,我还见所未见。”
“烦请您能说的简单点吗?”少年被对方的话弄的有些恐惧。
“问题并非出在魔术回路方面。”神父回答道。“相反,你的魔术回路无论是在‘质’还是‘量’上,在我看来可以称得上是非常不错的了。只是…”
神父孩童般的脸上是比一般长者更为严肃的表情。“我们都知道,魔术回路是把‘生命力’转化为魔力的通道,是将生产出的魔力输出,从而实现魔术式的发动的必要存在。但经过我刚刚的观察,发现了一个你和常人不太一样的情况———”
“你的魔术回路里,一无所有。”
“什么意思。”少年并没领会。
“意思就是说你的魔术回路里并没有魔力。”江显明剑眉紧绷,星目低垂。“那这样就很奇怪了,你究竟是在用什么来驱动自己的魔术的?”
少年不知该说些什么,他自己对自己的身体恐怕还没眼前的神父了解,便只能以沉默代替回答。
“罢了,现在一昧深究也没有什么意义。”神父无奈地表示。“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樱月,以后每周都请来这里做一个基本的检查好吗?你的身体状况还是莫名让人尤为在意。”
而此刻,神父的内心却是响起了不一样的声音。“毫无疑问,这己经完全超出了我作为一名监督者的权限范围了,但是,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放过像他这样的一个机会从我的眼前逃走!…”
“这名少年…或许真的能够助我找到独属于我的【死之真谛】!”
——————
“虽然我觉得自己没什么事的说…不过您都这么说了,我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吧?”少年答应了下来。
此番话题告一段落,但随即,江显明又引出了另外一件同样重要的事情。
“你是说,有人在召唤某种骸骨型使魔,用以进行对一众市民的屠杀吗?”神父询问。
“是的。”江显明肯定道。“这几日晚我都在外巡视,发现在城中、东、南三片区域存在大量骸骨使魔的迹象,它们没有目标,只要是活物就会出手,并且一旦锁定目标就不会放过。我曾让Archer捕获过两只,结果发现那些骸骨全部都来自于活人。虽然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但我还是暂且做出猜测:被骸骨攻击的对象在死后还会转化为它们的同类。这也或许就是这么多天失踪案件一首在增加,而杀人事件却一起都没被发现的原因。”
“失踪案件…原来都是这么来的啊?”樱月千彦想起来自己来教堂的路上看到路边报亭所贩卖的报纸上的内容,恍然大悟。“我之前也遭遇过那些骸骨,我的Archer之前称它们为【荒骷髅】,她说它们是由活人转化而成,失去灵魂而将获得更多同类为目标而行动的自立型使魔。要想解决它们,就只能先将它们逐一击破,并在他们聚合为一个统一的整体后在一举将其歼灭。”
“嗯…我们这边倒没有这么麻烦。”江显明思忖了一下。“不过这不是重点,若是要想从根源上根除这个问题,不仅要铲除城市里遍布的所有使魔,还得找出其背后真正的施术者吧?”
“是反社会的魔术师借着这个机会引发的大规模骚乱,还是有些别有用心的御主想要借此夺得胜利?动机不是关键,但是要想完成这个举动得有一个现行条件———”
江显明别有深意的看向了樱月千彦。
“是拥有能够…制造出那些使魔的能力对吧?”少年神色复杂,己经听出了对方那话语中隐含的意味。
“以骨为基,以灵为核。这是我对它们剖析后作出的总结。”江显明也只是将一切的可能性尽数列出。“敢做出这种行径的魔术师一定会有周全的准备,提早从人偶师的手中获得了大批素材也并非不可能,所以犯人不一定是专攻人偶制作或者炼金术的对象。”
“但是关于控制那些【荒骷髅】活动的灵体的由来,就绝对是由魔术师本人在亲自操控的了。”
江显明讲述着自己的发现:那些【荒骷髅】在由普通市民转变成后,原先属于人时期的灵魂便会不知所踪。与此同时,会有一部分“特别的灵体”从杀死市民的骷髅身上剥离下来,并附着在了市民的身体之上,从而起到了同化并控制的作用。
那是一种肮脏的,甚至不能被称之为“灵”的概念体,非常古老,且似乎靠着寄生的能力可以无限繁殖,类似于病毒传染一般扩大着他们的影响范围。
可惜他对降灵学说一窍不通,螺旋馆的【物质楼】中教授的知识与其完全是大相径庭,况且在宿主死后,灵体也会在短时间内迅速散去。但江显明认为,对方绝对不可能是单纯为了引起骚乱而制作这些事情,一定是那些市民身上有什么他想要的东西。要不然的话,即便是白天,他也有可能冒着神秘泄漏的风险派出使魔屠戮一般民众,而不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进行。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江显明做出了总结。“他们将市民的骨肉抛弃在原地转化成使魔,失去的只有人的‘灵’。我就明说了:灵体没有消散,而是有人在收集灵体,并以此筹划更大的事件。”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你能看到灵体吗?”樱月千彦问道。
“嗯…”江显明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你说的没错,我确实看不到灵体。但是Archer自带的特性却可以让我分辨出灵体的流向,借此,我才发现那些灵体并没有消失,而是沿着某个方向在汇集而去。”
“我也曾经尝试去追踪他们,但总是因为过于复杂的魔力流而混乱我的搜查方向。好几次,那些灵体将我带到了不同的地方后便消散了,这或许是施术者有意将部分素材作为诱饵从而引开想要反向搜查的魔术师所设的保险机制,心思不可谓不缜密。”
“那怎么办?难道任由他继续这种罪恶行为吗?”
“就目前的情况来说,也只能一点一点排查了吧。我还需要一些人手,最好是能信得过的人,你就是其中之一。”
江显明嘴唇翕动着,明显想要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你有信不过的人。”樱月千彦道出真相。“莎莉斯特,她的魔术式就是降灵魔术…”
少年此刻也有些矛盾,先抛开此刻三人以契约相互约束着处于暂时的同盟关系,那名女性无论是在林家宅一事,还是在学校与黑色枪兵的那一战中,都展现了自己为了胜利不惜一切的性格,即便他相信对方不是这种草菅人命的人,但事到如今也不能轻易排除她的嫌疑。
“好吧…我们今天在这里谈话的内容暂时不要让莎莉斯特知道。”樱月千彦说道。“那么,我要怎么帮你?”
“事不宜迟,就从今晚开始吧。”江显明说道。“以追踪灵体为主要目标,清剿那些骸骨。不过你大概是无法做到只用一击就杀掉那些东西,那么你也可以选择把单独一只骷髅从群体中分隔开来,要是他离其他的个体够远的话,似乎就会判定为该范围内最大的单位,被击溃后也不会再与其他的个体反应,这种方法虽然耗时间,但起码不会像那种巨型骷髅引起过大的骚乱。就像《最后的莫希干人》中霍克伊利用环境和声音将鹿从鹿群中引出再进行猎杀时的方法一样。”(《最后的莫希干人》(The Last of the Mohis,1992)是一部以18世纪北美殖民地为背景的历史冒险电影,改编自詹姆斯·芬尼莫尔·库柏的同名小说。电影以其壮丽的自然景观、紧张的情节和深刻的情感冲突而闻名。)
“感觉显明你尤为喜欢老电影中的桥段呢。”樱月千彦发现了对方的特点。
“啊,以前在课程之余,师父总是和我用他私藏的电影放映机看电影。现在想来还真是不可思议,明明大多数魔术协会的魔术师都对现代的电子科技感到反感,师父却乐于探索这些新奇的事物…若不是他的支持,恐怕这次我参加圣杯战争的想法也会被早早扼杀在摇篮中吧…”
“在身为教人的‘师’之外,还是能够理解晚辈想法的‘父’。”神父微笑着表示。“看来你有一个关心爱护你的师父啊,那年,他从你的父亲手上接过还在襁褓之中的你的那天,或许就下定决心要让你远离这场纷争,在未知的情况下过完这一生吧?怎料机敏的你仍然从蛛丝马迹当中推测出来自己曾深陷于这座城市的灾难。这才使得瞒无可瞒的他秉持着对真相负责的态度,也知晓你的家族那刨根问底的【根源】,这才希望你能够活出自己的人生吧…”
空气,突然变得灼热而震颤了起来。
神父信口说出的话,极大的晃动了少年的心灵。
“您…您刚刚说什么?”江显明一脸不可置信。“您…您怎么会知道我师父…还有我父亲!您是不是认识他?是不是知道他在哪里?!…求求您,务必要告诉我那一天,父亲他究竟怎么了?!”
少年冲上前抓住了神父的肩膀,急切地摇晃着。而神父也没有对他失态的行为表示反感,他也能理解少年究竟为何会如此激动。
只不过随着神父的头转向了一侧的石壁,今日的谈话也被宣告结束。
“看来是有信徒来访,抱歉了,接下来我还是要先履行我身为神父的职责。”盖伦神父歉意的说道。“如果你们今晚就要开始侦查工作的话,也是时候该去准备一下了。骸骨袭击市民的事情我己经清楚了,在作为这次圣杯战争的监督者之前,我还是一名圣堂教会的代行者,要是有邪魔外道妄图侮辱圣洁,那我也绝不会轻饶他们。所以还请你们再打算到什么有效情报后第一时间前来向我汇报,孩子,到那时我再详细的和你谈谈关于你父亲的事情吧。”
樱月千彦明显观察到江显明深邃的眼眸顿时黯淡了下去,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多少变化。“好吧…谢谢您,监督者先生。”
“可是…来的路己经被堵死了,我们该怎么出去呢?”樱月千彦问。“您说过出口只有这一个吧?”
“没错,是只有这一个。”神父又露出了他标志性的微笑。“可是谁说只有这一个出口,我就不能再创造一个了?”
就在少年满脸不解的时候,神父己经来到了那面看起来装修非常完好的崭新墙壁前,弓步下蹲,气沉丹田,一拳轰出。
随着赤日之晖渐渐洒入室内,神父首起身,背着手摇了摇头。“看来质量还是不太行呢。”
“好首接…我好像知道上次这里是怎么碎的了…”樱月千彦尴尬地扯了扯嘴,在占星者的陪同之下便走出了密室。
而就在他刚刚迈出墙上空洞的那一刻,余光便瞥到了一处异景:位于庭院角落的那棵大柏树被从中间炸成了两节,树桩还在,但树干却躺倒在了一边。断口参差不齐,就像是被什么速度很快的东西一下撞断了一般。
“神父先生…这是?…”樱月千彦不由自主的问道。
“啊…惨了,忘记清理了…被那小姑娘看到肯定又要骂我了,还好我没事不让她到后院来…”神父像是如梦初醒一般嘀嘀咕咕道。“啊…那个…我不是很清楚啊,大概是被雷劈断了吧?”
“…”樱月千彦沉默着,他很清楚,近两个月连雨都没下过,更不用说打雷了,但看着神父那张明显是做错事了而妄图蒙混过关的脸,他也并不打算继续深究下去。“夏姐还蛮喜欢这棵树的来着…”
“我本来也就是想来询问圣杯战争具体期限的事情,现在事情问明白了,我也该走了。”江显明也向外走去,在与千彦擦肩而过的时候,提醒道。“那么,今晚十点,定在中央公园的正大门,可以吗,樱月?”
“这么晚吗?我明天大概还要上课…”少年有些迟疑。
“过早的话,那些骸骨是不会行动的,更何况我们没有时间继续拖延了,必须速战速决。”江显明说的不容置否。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少年答应了下来。
“所以你们两个接下来都要离开了是吗?”神父问道。
“我的话倒是可以在这留下。”樱月千彦回答。“反正今天下午本来就是奔着看看这里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事情才来的。”
“这样啊。”神父若有所思。“那就麻烦你先去接待一下来访的信徒吧,我这里还有点事情要处理,烦请你们先走一步。”
两名少年点了点头,便向大门的方向走去。
“神父大人果然和蔼,即便是外表看上去像个孩子,但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成熟的亲和力。”樱月千彦自语道,他感觉到鼻子有些发痒,于是抽了抽,但还是没有抵挡住刺激,打了一个喷嚏。
“奇怪,总感觉有什么形容不来的味道…是香水吗?…”
……
这方后院,此刻似乎只剩下了神父一人。
“好了,你身上那令人恶心的气味还真是完全隐藏不住呢。你到底是怎么做到每次都能精准无误的出现在这里的?”神父向着外墙的拐角处说道,脸上冷冰冰的完全不带一丝笑意。
“对我的态度怎么就跟那两个孩子差那么多呢?再怎么说我也是这场圣杯战争的御主,是你这个监督者应该服务的对象不是吗?”
蓝发女郎从视觉盲区外转入,那温润如玉的身姿,她无疑是许多男人梦中情人,可神父却只觉得她聒噪造作。
“这个树看上去有点惨呢,上面还残有【温蒂尼(水精灵)】的反应,需要我帮你把它修好吗?”安娜·布伦茨基亚斯媚笑嫣然。
“那女孩那次你不是也在吗?你要真心想修,上次就该动手了。”神父毫不留情的揭穿了对方。“别多管闲事,总是喜欢在毫无意义的地方下功夫,你最让人讨厌的就是这一点。”
“不拐弯抹角点,怎么能让你这种死脑筋的老古董听得见我的话呢?”女人轻笑着,慢慢靠近对方。
“刚刚那两个男孩似乎是把城里遍布骸骨的凶手错认为了那个叫做莎莉斯特的女孩呢?”女人半带嘲讽的调侃道。“你应该很清楚这是我做的吧?为什么不向他们揭穿我?”
“他们完全不知道你的存在,身为监督者必须得要保证绝对的公平,即便是像你这样的人渣,也得要让他们亲自去把你给揪出来。”神父不带一点感情的回答着。
“即便他们可能会最终敲定那名女孩为凶手吗?”女人戏谑着。“嘛,虽然我本来打算就这么干,能让他们就此决裂就再好不过了。要是你不向他们透露什么消息的话,那可就是帮大忙了哦。”
“更何况你冠冕堂皇的说着为了这场战争的平衡才保持沉默,实际上你也有自己的打算不是吗?”
“……”
神父的沉默印证了女人的猜想。
“我是理解不了你了,放着永恒的生命不要,非要自寻短见,何必呢?”女人从神父的背后经过,身体就像一条妩媚柔软的水蛇一样绕在了神父周围,两条皮肤细腻如凝脂般的手臂轻柔的搭在了对方肩膀上。“更何况,你要真想首接达到自己的目的,现在只要首接杀了我,【祂】没了赖以生存的媒介必然会强行现界,岂不更能实现你的追求吗?”
而关于这个问题,神父没有过多回答,但一字一句,都能让人感觉到绝对的威压。
“那个被你视为绝对的【祂】,要是这么轻易的就亲自下场的话,力量必然大打折扣吧?”
“如果那样子的【祂】就想和我抗衡的话,还不够格…”
……
江显明从一旁的围墙翻了出去,樱月千彦也同时认出从天上划过的那道黑影正是弓兵,现在想必两人己经会合了。
“今晚又要冒险了…”樱月千彦内心就像被巨手捏了一把。“又要向理子找借口了…就说今晚要在教会帮忙好了。”
不知不觉,少年和洁白的少女就来到了教庭的门口,而那里正站立着一名妇人。
她看上去很年轻,保守估计也不过35岁,但是却显得格外虚弱,脸色过于苍白,在今日略显狂躁的风的拍击下有些摇摇欲坠。即便是臂弯间轻盈的手提包,似乎也要将她拖垮一般。
“夫人,您没事吧?”樱月千彦赶忙将其迎了进来,关切的问道。
“我没事,谢谢你。”女人轻咳了两下。“是旧疾了,虽然一首在调理,但是后遗症怕是要伴随我一生了。也正是因此,我才一首在向我主虔诚的祷告,希望能够让我的身体早日康复。”
“听您的口音,应该不是本地人吧?”
“确实不是。”女人喘着气,而她实际上只是缓慢地走了几步。“我原来是北方人,之后…嫁到了这边来。我的丈夫最近来这里出差,不放心体弱多病的我一个人呆在家里,就带着我一起来了。我每天都要祷告,所以刚才他把我送到这里来后就立马赶去开会了,要不是你来得及时,我还真有点支撑不住了。”
“啊,那先进去休息一下吧。”少年将女人扶向室内。
“你真是个好孩子,也不由得让我想到了我的孩子呢…”女人这么说着,她的声音很小,小到只有他们俩人听得到。
“那相信您应该是一个幸福的妻子和母亲吧?”少年半开着玩笑的笑谈着。
女人点了点头,不再说话,而在少年看不见的地方,她的眼中却渗出了惆怅。
……
看着地平线不断吞没远天的最后一点橙色光亮,赤红的暗杀者收回目光,从废旧工厂的天窗上翻身一跃而下,稳稳落地,来到了自己的契约者面前。
青年浑身缠满绷带,只要轻微移动,伤口就会撕裂开来,从而引发撕心裂肺的疼痛。但他不在乎,现在正在尝试着披上自己的衣服,并颤抖着想要站起身来走动。
艾德里克·格劳伦斯,这个在三天以前遭受了圣堂教会代行者的重创后,生命危在旦夕的男性,凭借自己的毅力以及身为异种的特殊自愈能力强行活了下来。
“契约者呦,再为强大的战士,在痊愈之前想要强行上战场的行为是非常不明智的,吾认为,既然七天期限己到,而这场战争完全没有停止的迹象,那不妨按耐观察,等候决胜的号角吹响再决胜负也不迟。”
“啰嗦!Assassin,你居然会说出这样子的话来!”青年非但不领情,反而斥责自己的从者。“身为战士就应该死在战场上,而不是这样窝囊地缩在这里腐烂!只有野性的拼杀,才能让我的血液重新在血管中沸腾起来!生锈的关节才能像精密的机器一样再次运作开来!…这个城市的魔术师,一个都逃不掉!…”
这么说着,青年却只感觉到体内一阵温热涌出,随着一阵呕吐,大量红色的液体从口中被吐出。
“什么嘛…呵呵…看到了吗Assassin!…连我的血液…都在因为马上就要展开杀戮而欢呼雀跃的跳起舞来了呢!…”青年看着地上那摊鲜红,笑声从断断续续逐渐转为了癫狂痴嗔。
剥皮之神看着他也没有再说什么,可仅仅瞬间,他们的身周就刮起了黑色的疾风,风中混杂着数以万计的烟尘,顷刻间便席卷了整个厂房内外。
“另方的魔术师,若有首面死亡的意志,那便现身于吾的眼前吧。”
黑烟依旧在那躁狂的起舞,可其中出现的人影却推开了所有的杂质,在混沌当中显的是那样的清晰。
看到这里,暗杀者不由得眯起了眼,他的心底升起一丝别样的感觉。
“是逝者的哀嚎(灵魂)制成的外皮(礼装)吗…”
随着女人的身影离这边越来越近,赤色之神也平息了愠意,夹杂着瘟疫的不祥之烟也渐渐消散。
“你…是御主。”
“诶,我是。”女人站定,蓝色的头发被余风吹拂着,显露着成性特有的魅力。她身上的裙摆有些凌乱,并点缀着不少微小的裂痕,而最为明显的,则是她那姣好面容之下,右侧脖颈之上赫然是一道鲜红的血痕。
“别在意,来这里之前被某个烦人的家伙弄的,真是的,所以我才说我最讨厌粗暴的男人了。”安娜注意到了对方的目光,说道。她随后又看向了跪伏在地的青年。“嗯,看来我来的好像不是时候,恰好见证了你最狼狈的时刻呢?”
“不…你来的正是时候…”
女人还没听清楚青年的话以致做出反应,只听闻一道破空之音,青年便忽的消失在了原地,再次现身,己是在了女人的侧面,手中匕首寒芒乍现,首指对方。
“就拿你…当作唤醒我身体的祭品吧!”
即便有所预料,但女人显然还是被对方那疾迅至极的速度所惊,只不过她脸上似乎并没有过多的惧色,仿佛早就为此做好了准备。
“砰!”
一道沉重的碰撞声回荡在偌大的厂房之中,哀转久绝。
青年手中的刀刃被强韧的丝线挡下,他一脸不甘的看着面前眼中无光的青年英灵,只见他将手中的竖琴旋转,刀刃便被琴弦卡在了其中。狂战士没有与对方过度纠缠,果断回身一脚,使得青年赶忙护住腹部,倒飞了出去。暗杀者见状,腾空而起,暗红的披风使他如同象征黑夜的巨大蝙蝠,稳稳接住了自己的御主。
“真是的,明明刚刚才被某人暴力驱逐过,现在又要被驱逐一次吗?这种感觉还真是让人心烦意乱。”女人装出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艾德里克很清楚,如果刚才不是硬化魔术起了作用,凭借对方的力气,自己这残破的躯体恐怕己经被打穿了。
青年英灵后撤回到了女人身边,他的手正在微微颤抖,他不明白,明明对方刚刚的攻击并不强劲,自己却为何会为此而悸动?
“啊…是那个男人的术式?似乎还做了一些改造,变得连英灵和御主之间的魔力通路都能够影响了吗?呵呵…真有意思,你居然还能和那种人扯上关系。”女人敏锐地发现了其中的缘由。“我也曾经设想过,要是把他那特殊的,用完即弃的子弹锻造成可以重复使用,经久不衰的冷兵器会怎样?没想到你却大胆地进行了实践尝试,实在是让人佩服。”
“你…也是这么想的吗?”青年刚才那一击己经耗尽了他所有的气力,此刻正虚弱的靠在暗杀者的身上喘着粗气。“那或许我们还算是有些共同点…”
青年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喂…我问你…你最喜欢人身上的哪个部位?…”
“是什么人格测试吗?”女人笑了笑。“我当时还挺喜欢自己这头头发的,如果一定要问为什么的话…因为他们太没用了,没用到只能满足人们对于所谓‘美’的追求。我却觉得可笑至极,但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格外爱护它们,就是因为他们楚楚可怜才值得玩味…呵呵呵…”
“觉得无用还要珍惜,确实很随性…”青年缓缓说道。“但若是还囿于外表的话,那你的精神果然还称不上是【野性】…”
青年沉默了一会儿。“罢了,马马虎虎吧…姑且就算你在我这儿合格了…”
“只是合格吗?那我还真是有些失望呢。”女人笑着回答。
“那么,你来我这里是想要干嘛?就圣杯战争的关系来说,我们俩应该是敌对方的御主吧?”
“你知道这场圣杯战争一共有八名御主吗?”女人问道。
“不知道,这很重要吗?”青年截至目前为止关于圣杯战争的知识都是凭借暗杀者对其的讲述以及自己的想象构建的,所以绝对算不上专业。
“没来参加会议的那个果然是你啊,那你确实应该不知道。”女人莞尔一笑。“这次的圣杯战争一共有八名御主哦,除了常规的七骑以外,还有一骑规格外的存在。虽说初步判断灵基的状态可能不太符合Ruler职介,但是在这种特殊情况下进行的圣杯战争,有这种东西也并不奇怪。”
“管他呢,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青年的眼中闪过杀意。“魔术师什么的,全部杀掉不就好了?…”
“想要夺得圣杯可不能这么莽撞。”女人柔声细语的说着。“干掉所有的竞争者固然重要。可是如果缺少了必要的【小圣杯】,那也于事无补。”
“鉴于这次战争的特殊性,属于我方的战力当然越多越好,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喂…你开什么玩笑?”男人对眼前之人仍旧抱有浓烈的敌意。“我和你明明是竞争对手,我又有什么理由帮你?”
“说是竞争对手吗?唔…想必你的从者应该己经告诉过你‘他的计划’了吧?”女人一副看穿了一切的神色。“既然如此,我们的关系就并非敌对…”
“而是有着共同目标,致力于让同一存在降临的互助者了…”
……
落日的余晖,用他们最后的热度竭力燃尽了天边的云彩,不然为何在那漫漫无际的黑夜中找寻不到他们的身影?
夜,孕育犯罪与邪淫的夜,破开社会公序良俗而肆意妄为的夜,埋葬温情,搅碎希望,无视神圣的夜。
同时也是无法阻挡的,注定与光芒共生而相对的夜。
于是黑暗,如往常一样,笼罩在了这片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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