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孩…平常就住在这个环境里?”少年感到不可置信。他这才意识到刚刚那只凶狠怪异的生物或许是某种秘境的守卫,直到它被击败后,伪装的结界破碎,这幢公馆真正的面目才能够暴露在两人的眼前。
“而且,看起来那扇门也是假的,要想进入就得打碎墙壁吗?真像是魔术表演中常用的障眼法。”少年抚摸着原先应该是大门的地方,可此刻眼前无一例外的皆是被粉饰的雪白的墙壁。“不过要我说,仅仅用这样的思路就想骗过观众,只不过是个二流的魔术师所用的把戏罢了。”
少年越说越起劲,深陷于自已的世界当中,不断抒发着自已对于魔术的理解,从而逐渐手舞足蹈了起来。
相比之下,占星者少女便是理性了不少,比起她那毫无危机意识的御主,她更能作出正确的选择,根据圣杯赋予她的知识,当务之急,便是要先摸清对方魔术工坊的结界结构和魔力构成吧。
“【本髓…我(吾)解之…,筑理…我(吾)束之…】”
伴随着有些磕绊的轻声吟唱,无数幽暗的光点自虚空中升起。顺着少女的意志,悠悠地融入四周的地面与墙壁。
…
黑暗中,一道倩影身躯微微一颤,抿紧了嘴唇。
…
而当光点融入这方土地之时,如同瞬间坠入了海洋的斡旋当中,一股莫名而来的引力,甚至影响到了他们的操作者。占星者少女是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随即便如同失去了重力一般头重脚轻,跌倒在地。
只不过于此同时她也摸清楚了这座工坊的基本运作原理:这是以魔术师本体为中心,创造出蛊惑敌人的认知障碍性结界。
不过令她格外在意的是,寻常结界都是以结界中心向周边实体输送魔力,从而达成空间异界化的成立,但如今,那些光球并没有向四周被挤压,而是同时朝一个点汇聚,而且运动的距离越长,魔力的浓度就越厚。这一切迹象都表明,这座结界是将周边的魔力汇总到核心处而存在的,这种异常实在令人感到些许可疑。
“Astrologer!”结束了自已宏大演说的少年终于发现了倒在地上的自已的从者。“果然是因为刚才的爆炸受伤了吧?你怎么样?我们还是快点出去吧,这里看上去不是什么好地方…虽然一开始是我一直想进来来着…”
少女摇了摇头,挣扎着站了起来。“御主…我们已经进入…敌方魔术师所…设下的结界里了…要小心…敌人的攻击…”
“敌人?…”虽然很担心她的情况,但是此刻少年的脑中却又冒出了另外一个疑问。“Astrologer,你说话…好像变得流畅一些了?”
占星者表示了认同。“在刚刚穿越结界外壁…的时候,我曾短暂的…失去了一段时间的意识…那个时候就好像…有谁往我体内灌输了某些知识…现在的我…只觉得像是回忆起了…许久未曾见到的东西一样…”
“这也是我第一次听到你说出这么完整的话呢…”少年停顿了一下。“而且你说这里是敌人的结界?为什么?”
“从对魔力的流动与…细微之处的精确判断来看,对方绝对是实力强大…且经验丰富的魔术师。但是我从中…感知到了从者的气息,这或许是因为他们制作魔术工坊的过程…并不顺利而导致的。多半是与其他组的从者进行了遭遇。”
“不…我的意思是…”
少年平静的发表了自已的疑问。
“她为什么是敌人?”
“啊?…”
少年微微扬起头,托着下巴,开始沉思。完全不顾面前的少女那副空洞又虚无的表情。
“您…难道不是因为想要…摸清地方御主的大致底细…才选择潜入这里的吗?”
“哪里有这么麻烦,我这不是光明正大的走进来的嘛…我来这里找那个女孩,只是因为她和昨天晚上那个男人都向我提过‘魔术师’。他们口中的这个概念,使我意识到我和他们所说的大概不是同一样东西,而且我总觉得,这件事情也和我脱不开关系。不弄清楚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包括手上这个红色的印迹,往后恐怕还会有更多危险的事情发生。我现在会在这里,也是出于想要搞清楚整件事来龙去脉的目的。”
“御主,恕我无礼,姑且有一个疑问!…”
急切而又震声的,占星者突然开口打断了对方,深吸了口气,努力使自已平静了下来。只见她挺直身体,一脸严肃的看向对方,缓缓开口道。
“您知道…【圣杯战争】吗?”
“圣杯?…战争?…”
空气突然安静。
【*完全不明白*】
比在艳阳高照的日子中被闪电击中的概率还要渺茫,这名英灵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已的御主不但不是正统魔术师,甚至还对于圣杯战争与神秘侧毫无半点了解。
不过事已至此,她现在能做的,只有尽可能多的从零传授这名少年以知识。
关于,为追求根源而生的人类,以及这场为了争夺万能许愿机的,充满诡计与死亡的仪式的知识。
…
“我能讲解的…只有这么多,圣杯…所赋予我的…知识…仅限于让我…能够理解这个年代…的处世规则…以及明确将要夺取圣杯…的目标罢了。”
“呜哇…玛奇…爱因…什么贝伦…好多复杂冗长的名字…”少年痛苦的抱着脑袋。“七队人马为了实现愿望而争夺名为【圣杯】的万能的许愿机,而且你刚刚提到,前提…是互相杀戮…是这样没错吧?”
旋即,少年提出了自已的疑问。
“那么…虽然我给你取了占星者(Astrologer)的名字,但是在这场战争里,你担当的是哪个职介(class)的从者(servant)呢?”
Saber…Archer…Lancer…Caster…Rider…Assassin…Berserker…这是圣杯战争中的常规职介。一场正常的圣杯战争,只有在集齐了七名从者之后才会正式展开争斗,从而由此显现出那万能的许愿机。
“很可惜…我并不属于其中(常规七职介)之一…”
“…哈?”
“从者(servant),是基于圣杯这个大魔术装置…自人类的抑止力而出的使魔…都有着“冠绝人类史之人”的名号…但是我能感受到…我的灵基…似乎并不属于这七骑中的任何一类…”
“所以…我希望您能够继续以【Astrologer】来称呼我…”
“是这样…原来如此。”少年消化着目前所得来的信息。“从者…使魔…照你的描述,从者应该就是这场战争的最强战力了…吧?”
白色的少女微微颔首。“从者…就是最高级的使魔…是各个时代的人物…基于自身于世人口中…传诵的史实或传说…由魔力(灵脉)填充…使重现于世间的个体。
“会响应圣杯召唤的英灵们…往往都有自已生前的执念…有些是死之前一直在追求的事物…而有些这是生前仍未完成的遗憾…”
“那Astrologer你…是留下了什么遗憾吗?”
少女如同触电一般,怔怔的立在了原地。
“而且既然英灵是历史上的有名人物,那么身为主从,我觉得我有权利也有义务知道你的真名吧?…Astrologer?”
占星者的脸色愈发难看,在好几次要从嘴唇中挤出几个字时,却又像是即将窒息一般吞吞吐吐,嗫嚅了半天,最终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觉得勉强的话就算了吧,这种事情想必也急不来吧。”意识到状态不对,少年赶忙说道。“毕竟是千百年前的人嘛…有些事情记不清楚也很正常。”
“谢谢你,御主…”占星者沉吟了一阵,随后又将话题引回了两人当前所处的环境之下。“而且这座房子,也不是…普通的建筑,在这里解放真名的话,恐怕会于已方不利…”
“也是…那这里,也就是对方的…【魔术工坊】?”
魔术工坊,作为魔术师施展魔术及凝聚魔力的重要中枢存在,其在一场战争中所发挥的重要作用,可想而知。
“而且…现在我们的敌人…”
“就在我们上方。”
“上方?!”少年惊而抬头,看到的,却只有那平平无奇的天花板。
“人数…有两个…是敌方的主从吗…看来是正在监视我们…得找个办法上去…”
…
“嘁…”黑暗中的少女冷哼了一声。
…
“既然这样,那走那边的楼梯就好了吧。”少年指向远处,一架木质的旋转扶梯静静的伫立在那里,看似与普通洋房中的扶梯别无二致,但是细细看去,总是给人一种违和之感。
占星者没有说什么,而是径直走向了一旁的墙壁,随即,她忽然抄起了墙角放置的花瓶,向着楼梯口扔了过去。
按照常理来说,花瓶会在飞行一段距离后砸在楼梯附近的墙壁上从而碎裂。少年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那瓶子在抵达楼梯口时就好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屏障挡住了去路,在空中诡异的悬浮着。短短二三秒后,在刹那间不寻常的震颤着,猛地爆裂开来。飞溅的瓷片从少年耳边擦过,险些划伤了他的脸颊,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一件瓷器竟然可以用那样的方式破碎。那种可怖破坏力,令他胆战心惊。
“空间…异界化…”少女喃喃自语。“而且不止这一处…倒不如说整个空间…此时都是扭曲的状态。”
“怎么这样…有什么办法可以解除吗?”
“不行,这种变化是基于…魔术师本人的小源(Od)构筑的…除非打倒对方魔术师本人…否则我们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要万分谨慎了。”
占星者伸出两根手指,掐着诀,忽的在毫无防备的少年眼前一划,少年一惊,闭上了双眼。
“睁开眼看看吧…应该能够看见异界化的空间了…”
将信将疑间,千彦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一种奇异的色彩顿时映入他的眼帘。像是由万千颜色各异的线条交织扭错着。却对所见之人生出了一种莫名的吸引力,不由地想让人踏入这绚烂的空间去一探究竟。
“总而言之…我不认为御主现在…有处理这种事情的能力…还是先尽早找到出口…先行撤离吧…”
少年皱紧了眉头,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Astrologer。”
“?”
“虽然有些对不住,但是这次我想任性一次。”
少年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上方。
“我希望你能在天花板上直接开个洞。”
“您…是认真的吗?”
“拜托了,虽然暂且解释不清缘由,但脑海里的声音告诉我,我必须得要和她谈一谈。”
千彦并不清楚自已的这种感觉从何而来,自已初见那名银发少女时明明只是把她当作一般民众来看待,而现在,内心的悸动却一刻也不曾停歇。
同时他也不会知道,那把刀上附有的术式,那贯穿他魔术回路的一刀,究竟会对他的未来产生多么大的影响…
…
“御主你…还真是在特别的地方…尤其执着啊。”但占星者摇了摇头。
“但是…我做不到。”
“为什么?”
白色的从者看向身侧的墙壁。“这幢建筑里…小到一个花瓶…大到一块墙壁…都是不可破坏…倒不如说是无法选中的吗…御主你看…那里那个刚刚被我…甩飞的花瓶,此刻…仍然立在那里…”
顺着她指引的方向看去,千彦也发现了违和之处:洁白瓷面上,青花雕刻的两只鲤鱼跳跃翻腾,于彩釉勾绘的荷叶莲花间畅游嬉戏。刚刚那个被空间扭曲而炸裂的花瓶,此刻竟不知何时又一次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了少年的眼前。
“是很聪明的做法…将其他地点的建筑…以概念性的形式附加在本地的建筑上…使得空间扭曲,从而形成双重结界…就算是用物理手段…也只能破除一层非概念性的结构体…”
“难道说就没有别的办法能够上楼了吗?”
少女闭上眼睛,沉默了半晌,随后那双空洞的眼眸,指向了侧面黑暗长廊的深处。
“虽说…要打倒敌方魔术师才能解除结界…但是如果这座结界的构筑者…不是敌方御主本人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一阵阵低沉的嘶吼声,震的少年寒毛倒竖,耳膜因为剧烈的震颤而发出嗡嗡的鸣叫声。眼神已经稍微有些适应黑暗的环境了。随着一只扭曲而诡异的利爪自深渊中踏出,少年看清来者,是与他们在门前庭院所看到的怪物无异,还体型却又剧增了数圈的凶恶猛兽,他们磨牙砺爪,眼神中透露的凶光,仿佛在告诫他的对手他们随时准备将其生吞活剥。
“这才是敌方拥有的使魔规格…”少年发现,此时的白色英灵,额头竟有涔涔汗珠冒出。不知是不是自已的错觉,千彦总感觉到占星者说话又变得越来越磕绊起来。方才英勇冷静的她,此刻又在惧怕什么?
“看来…这层结界…的主人…就在他们之中…”
看着眼前这一群长相大致相同,但皆面目可怖的凶兽,此刻的樱月千彦脑子里就像灌满了浆糊似的,长那么大,他何曾见过这种不符合人类常理的情况?但是此刻,他没得选择。
“Astrologer,可以选择把后背交给你吗?”
“我会尝试努力的…”
千彦看着对方的背影,虽然身为英灵,自已却从没从她身上感受到半点的压迫感。这使他又回忆起了那个晚上所遇见的浑身赤红,庄严肃穆的英灵,那种只一眼便能让人窥见死亡的恐惧,是否才是一名英灵该有的气场?
少年回头看了看那成群的野兽,它们依旧在时不时地向二人发出挑衅的吼叫,他知道,两方现在形成了一种对峙的关系,在狮子等大型猛兽狩猎的时候,但凡某一方出现了退却的情况,另一方都会立马乘胜追击,直至撕碎眼前的敌人。
少年不禁地咽了咽口水,自已把弱不禁风的少女丢在这是否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不过想到在外面的院子里,她能够轻而易举地收拾掉一只,那么与这一群周旋的可能性想必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更何况她可是英灵呢,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拜托了,在此期间我会尽我所能找到出口的。”在缓慢的后退两步后,少年毅然选择扭头,汇入远方的黑暗当中。
见到有人逃跑,一只位于兽群前方的巨兽嘶吼一声,以极快的速度贴着墙边奔跑,想要绕过挡在面前的少女,直扑少年。
“【月影残虹】…”
之间那野兽的口鼻忽的迸出血来,身体像是受到了一股单向的冲力,深深地嵌入了墙壁。
少女看似依旧站在原地,实际则是以一种远超那只野兽的速度,在它抵达自已身侧的一刻进行突进并击出一拳,残影存留在原处,就好像从来没有移动过似的。
“御主既然说了…那我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了吧…”浑身的魔力沸腾起来,光影交错,一袭白袍的她犹如天神下凡,立于过道之上,扫视着眼前丑恶的凶兽们。
“仅仅是这样?”
白色英灵的周围爆发出一阵强烈的气场,与刚才身着常服的少女可谓判若两人。刚刚那只被嵌于墙壁的野兽也因为这座工坊的规律,随着墙壁的修复缓缓掉落下来。他甩了甩身上脏乱的毛发,好像没有受到什么实际伤害,摆开了攻击架势,低吼着朝向眼前的少女。
“无论什么年代,总有蝼蚁妄图挑战更高位的存在。这种低级的使魔根本无法入眼啊。”
“能够请你们,全都死在这里吗?”
绫罗飘起,遮住了周遭的一切,但依旧遮不住少女眼中显露的,那如血般的猩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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