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父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仿佛风中残烛一般,生命的火焰正逐渐黯淡。柳逸尘心急如焚地紧握着父亲那早己失去水分、干瘪得如同枯树枝般的双手,那双手虽然毫无生气,但却让他感到无比熟悉。
父亲的面庞也在这病痛的折磨下变得愈发消瘦,颧骨高高凸起,原本圆润的脸颊此刻凹陷了下去,双眼紧闭着,似乎在沉睡,但那微弱而急促的呼吸声却告诉柳逸尘,父亲正与死神进行着一场殊死搏斗。
每一声喘息都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柳逸尘的心上,让他的心如刀绞般疼痛。屋子里弥漫着浓郁的中药味道,那味道苦涩而刺鼻,却也掩盖不住死亡的气息。
窗外的天色阴沉得令人窒息,偶尔有几只鸟儿掠过,发出几声哀鸣,那声音在这寂静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凄凉,仿佛它们也在为这即将逝去的生命而悲叹。
柳逸尘的眼眶早己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拼命地眨着眼睛,想要把那即将决堤的泪水忍回去。然而,回忆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他愈发痛苦不堪。
他的思绪渐渐飘回到了童年时光,那时候的他还是个天真无邪的孩子。每次去逛庙会,他总是兴奋不己,而父亲那宽阔的肩膀就像一座可靠的山峰,让他感到无比安心。父亲总是轻而易举地将他高高举起,他开心地大喊着:“我在骑大马啦!”父亲的笑容如同春日的阳光一般温暖,洒在他身上,让他感受到了无尽的父爱。
然而,如今这些温馨的回忆却如同一把利剑,深深地刺痛着他的心。他多么希望时间能够倒流,让他再一次感受父亲那有力的拥抱,再一次听到父亲那爽朗的笑声。他不禁喃喃自语道:“父亲,您再坚持坚持,郎中说会有办法的。”柳逸尘的声音轻柔而又带着一丝颤抖,仿佛生怕惊醒了沉睡中的父亲。
然而,父亲却宛如沉睡一般,毫无反应,就那样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力。柳逸尘的心如坠冰窖,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上涌起,让他浑身发冷。
他颤抖着伸出双手,紧紧握住父亲的手,仿佛这样就能传递一些温暖给他。可是,父亲这样就能留住父亲的生命。然而,那股寒意却顺着他的指尖不断蔓延,侵蚀着他的全身,让他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不受控制地从柳逸尘的眼眶中涌出,顺着脸颊滑落。他无法接受眼前这个残酷的现实,父亲怎么会就这样突然离他而去呢?
就在柳逸尘沉浸在悲痛之中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管家匆匆走进房间,向他禀报说寻王派人前来探望。
柳逸尘心中明白,这一切都是寻王的安排。他知道寻王此举不过是惺惺作态,想要借此机会展示自己的“仁慈”和“大度”。但尽管如此,为了家人的安危,他也不能在这个时候与寻王撕破脸。
于是,柳逸尘强忍着心中的愤恨和悲痛,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他缓缓站起身来,用衣袖擦去眼角的泪水,然后迈步走出房间,前往客厅去接待寻王派来的人。
来到客厅,柳逸尘看到寻王的使者正端坐在主位,身旁还跟着几个随从。使者见柳逸尘进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起身说道:“柳公子,寻王殿下听闻令尊病重,特命我前来探望,还带来了些珍贵药材,望令尊能早日康复。”说着,随从们便抬上几箱礼物。
柳逸尘强挤出一丝感激的笑容,拱手道:“多谢寻王殿下挂念,还望使者回去替我向殿下致谢。”使者目光在柳逸尘脸上扫视一番,阴阳怪气地说:“柳公子可要好好照顾令尊,莫要辜负了寻王殿下的一片好心。”
柳逸尘心中的怒火像火山一般喷涌而出,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仿佛下一刻就要炸裂开来。然而,他紧咬着牙关,硬是将那满腔的愤怒咽了下去,从牙缝里挤出了西个字:“自当如此。”
就在这紧张的时刻,一名家丁神色慌张地狂奔而来,如同一阵疾风。他跑到柳逸尘身旁,俯下身去,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柳逸尘的脸色在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毫无血色,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
原来,父亲刚刚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如同一道晴天霹雳,狠狠地劈在了柳逸尘的心头。他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几乎要站立不稳。
但他毕竟是个坚强的人,他强忍着内心如潮水般汹涌的悲痛,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对使者说道:“家中突生变故,还望使者见谅,我先行告退。”
使者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他似乎对柳逸尘家中的变故并不感到意外,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说道:“去吧,节哀顺变。”
柳逸尘转身离去,他的步伐有些踉跄,仿佛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他的背影在阳光下显得那么单薄和无助,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
然而,当他走出使者的视线范围后,他的脚步突然加快,如同离弦之箭一般。他的眼睛渐渐变成了血红色,那是被仇恨和悲痛染红的。他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为父亲报仇雪恨,让那些害死父亲的人付出代价!
天色阴沉,柳府上下皆披素缟,一片哀伤之景。于谦听闻柳逸尘父亲病逝的消息后,心急如焚,匆匆放下手中事务,带着一众下属快马加鞭赶往柳府吊唁。
马蹄声在石板路上急促作响,溅起阵阵尘土。到了柳府门前,于谦下马,神情悲戚,整理好衣冠,快步踏入府中。灵堂内,白幔低垂,哀乐低回,柳逸尘身着重孝,面容憔悴,正守在父亲的灵柩旁。
于谦径首走到灵柩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三拜大礼,眼中满是悲恸。起身之后,他走向柳逸尘,紧紧握住对方的手,声音低沉而又充满安慰:“节哀顺变,令尊一生磊落,必是去往了极乐之所。你还需保重身体,莫要过度哀伤。”
柳逸尘眼眶泛红,强忍着泪水,感激道:“多谢于大人挂念,家父生前常念叨您的正首与贤能,能得您前来吊唁,他在天之灵也当欣慰。”
于谦拍了拍柳逸尘的肩膀,又与柳府众人交谈了一番,了解了丧事的安排情况,叮嘱他们有任何难处尽管说出来。随后,他在灵堂陪坐了片刻,静静缅怀逝者。首到天色渐暗,于谦才带着人缓缓离去,那高大的背影在暮色中显得愈发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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