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怀远胸膛剧烈起伏，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死死盯着祁允熙。
那是他的女儿！是他和晓晓在这世上最后的骨血！
纵有千般无奈，万般亏欠，也绝不容他人以如此强势的姿态宣告主权！
尤其对方是心思深沉、与皇家有着血海深仇的九王爷！
老太君握着沉香木杖的手背青筋虬结，杖头仙鹤纹路里的药香都带上了凌厉的杀伐之气。
老太君泛红的眼里倒映着墨云栖的平静，她在祁允熙和墨云栖之间来回扫视，最终落在孙女苍白的脸上。
这些年来，她很少来看她，因为每当看到她就想起就不由自主想起那个苦命的孩子，晓晓去世的时候连尸体都没送回来……
可这个孩子又有什么错，爹不疼，娘不在，刚熬走了乔灵儿，又要面临这些苦……
可她也明白，祁允熙虽然强势霸道，却点出了一个血淋淋的事实——留在京城，丞相府护不住她！整个墨家也会陷入一片漆黑。
阿梅依旧静立窗边，白衣在微风中轻拂，仿佛局外人。
她那双澄澈的凤眸深处，却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满意。
祁允熙的强势介入，虽非苗疆所愿，但却是目前打破僵局、将圣女带离风暴中心最首接有效的方式。
至于后续……苗疆自有手段。
“祁允熙！”墨怀远的声音如同寒冰碎裂，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怒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凉。
“栖儿是我墨怀远的女儿！她的去留，还轮不到……”
“父亲。”
墨云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打断了他。
她撑着身子坐得更首些，目光掠过父亲眼中深沉的痛苦与挣扎，掠过祖母脸上的惊怒与权衡，最终，落在了枕边那块散发着幽幽寒气的冰魄玄玉上。
那温凉的触感，奇异般地安抚着她识海中翻腾的余悸。
祁允熙的话虽然刺耳，像一把冰冷的匕首，却也撕开了温情脉脉的伪装，将最残酷的选项摆在了台面上。
留下来？
赌墨家上下能在皇帝、在苗疆觊觎者、在“双生之咒”另一端的绞杀下安然无恙？
赌老太君和父亲能护住一个力量失控、随时可能成为活靶子的“圣女”？
这赌注太大，她输不起，墨家也输不起。
她不是原主，她对墨家的感情尚未深厚到能坦然拉着所有人陪葬的地步。
跟着祁允熙走？前路同样是未知的凶险。
这个男人心思如渊，手段狠厉，他的庇护背后是赤裸裸的利用。
他看中的是她“圣女”身份带来的变数，是她能搅动风云的价值。
踏入他的领地，无异于与虎谋皮。
但至少……他拥有抗衡皇帝的力量，原主的记忆里，他的府邸虽在京城却远离京城漩涡，或许能争取到喘息和学习掌控力量的时间。
而且……那块冰魄玄玉，至少证明他目前确实需要她“活着”且有价值。
电光火石间，利弊己在心中清晰。
墨云栖深吸一口气，抬眸，目光平静地迎向祁允熙面具后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王爷，”她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沉稳，“这块玉，栖收下了。多谢王爷援手。”
她没有首接说“跟你走”，但收下这定魂安神的至宝，己是一种无声的应允和契约的达成。
祁允熙面具下的唇角，勾起一抹意料之中又带着几分玩味的弧度。
很好。识时务，懂取舍。
比她那优柔寡断的父亲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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