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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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颓

 

“乖~哥哥,要都吃下去哦~”

林雨晴的声音还是那么俏皮可爱,但语气中的威胁却赤裸裸的显露出来。

“要不然——”

她的目光缓缓滑过程远因恐惧而绷紧、微微颤抖的腿部线条,精准地停在他的膝盖骨上。

指尖隔空轻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令人发毛的“认真”和“好奇”:

“我就把你的腿……从这里……”

她的指尖点了点膝盖,“用那把放在工具棚里的、生了红锈的锯木头的小钢锯……”

她的眼底闪烁着一种近乎天真的、残忍的光芒:

“慢慢地、一点一点地……锯断哦。你猜,骨头被锯开的时候,会发出什么样的声音呢?是‘嘎吱’……还是‘咔嚓’?”

程远全身的颤抖在听到“小钢锯”和“锯断”时,骤然停止了。

瞳孔因极致的恐惧放大到极限,空洞地映着虚空,失去了所有焦距。

那只试图反抗的手,如同失去生命的枯枝,无力地垂落在泥泞的草地上,指节依旧惨白。

他连呜咽都发不出了,只剩下濒死般微弱的抽气。

程远死死闭着眼,睫毛因剧烈的痛苦而疯狂颤抖。

他深深地、吸进一口带着泥土和绝望味道的空气,带着一种坠入深渊般的决绝,颤抖着探出舌尖。

一点一点地抵上那团混杂着湿冷黑泥、碾碎草屑和破碎三明治的食物。

泥土的腥气、青草的苦涩、还有火腿油脂的冰冷腥腻,瞬间在口腔里炸开!

强烈的恶心感首冲喉咙,他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干呕出声,胃液灼烧着食道。泪水混合着冷汗疯狂涌出。

“呃啊——!”

喉咙深处爆发出剧烈的干呕声,颈部的肌肉和青筋狰狞地暴突出来。

残存的一丝微弱意志在生理性的崩溃风暴中摇曳——吞下去!

他死死咬紧牙关,咸腥味混合着口中的秽物更加恶心。

他强迫将混合物,一点一点向下……向下……

林雨晴微微歪着头,深褐色的眼眸因极致的兴奋而亮得惊人,瞳孔微微扩张,闪烁着一种纯粹的狂热光芒。她身体微微前倾,深绀色的裙摆几乎要触碰到他的膝盖,贪婪地捕捉着他每一丝肌肉的抽搐、每一滴滚落的绝望泪水、每一声从喉咙深处挤出的破碎呜咽。

她的唇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形成一个纯粹而愉悦的弧度,甚至无意识地伸出一点粉红的舌尖,轻轻舔过自己的下唇。

他将更多肮脏的食物塞进嘴里,麻木的咀嚼着,吞咽着。

泥土的颗粒感磨砺着口腔黏膜,草茎的纤维卡在喉咙深处,引发一阵阵剧烈的呛咳,呛得他涕泪横流,狼狈不堪。

每一次吞咽,都像是在将“逃跑”这个念头本身彻底碾碎、消化、埋葬在污秽之中。

“真乖。”

她伸出手,冰凉的手指轻轻拂过他沾满泪水、泥土和食物残渣的脸颊。

“这才像话。”

程远彻底僵在原地。

瞳孔涣散得失去了所有神采,像两颗蒙尘的玻璃珠,空洞地映着上方摇晃的树叶和那片虚假的、令人窒息的天光。

所有的意志、所有的挣扎都在那个三明治掉落、在她吐出那句淬毒的“很喜欢吃诶?”的瞬间,被彻底抽离、碾碎成齑粉。

呼吸微弱得近乎停止,嘴唇是失血的青灰色,微微张着,却吐不出一个音节。

冷汗似乎也流尽了,只剩下一种冰冷的、彻底的麻木。

锁链沉重地坠着他低垂的头颅,项圈深陷在发紫的皮肤里,他却己感觉不到任何痛楚。

“好啦,好啦~”

林雨晴脸上那择人而噬的暴怒和疯狂,如同被魔术师的黑布瞬间遮盖,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灿烂得近乎刺眼的、带着娇憨甜腻的笑容,声音拖得长长的。

“远哥哥干嘛这个表情呀?吓坏了吗?”

她轻盈地蹲下身,深绀色的裙摆如同铺开的暗夜沼泽,瞬间淹没了程远视野的下半部分。

那股混合着甜腻花香和泥土腥气的味道再次将他牢牢包裹,温热的呼吸若有若无地拂过他冰冷的额头。

她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无比温柔地抚上程远汗湿黏腻的额发——

那头发在她刚才的踩踏下早己凌乱不堪,几缕发丝被小皮鞋精致的、带着湿泥的鞋底狠狠碾过,沾着灰黑的污迹,狼狈地紧贴在他苍白的额角和脸颊上。

“乖哦……”

她低语着,指腹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深深插入他汗湿的发根,开始“揉搓”那些被踩踏过的发丝。

动作轻柔得像在安抚,指节却暗暗用力,每一次揉搓都牵扯着头皮,带来一阵阵刺痛。

她一边揉搓着,一边歪着头,用那双弯成甜美月牙、眼底却依旧冰寒刺骨毫无笑意的眸子,专注地、如同欣赏一件被自己亲手打碎又重新粘合的瓷器般,凝视着他彻底失神、破碎不堪的脸。

“好啦,我扶哥哥起来吧。”

林雨晴的手指穿过程远腋下,同时手中锁链一收。

项圈勒紧喉管的窒息感迫使他像一具失去提线的木偶。僵硬而踉跄地从草坪上“提”了起来。

双腿虚软地踩在草地上,深绀色的裙摆紧贴着他狼狈的裤腿。

程远涣散的瞳孔里,早己是一片死寂的废墟。

他的视线本能地、带着深植骨髓的恐惧和生理性的排斥,极其微弱地颤抖着,艰难地掠过林雨晴近在咫尺、挂着甜美假面的侧脸——

那张脸在他空洞的视野里扭曲变形,如同深渊的投影——然后,耗尽最后一丝力气般,死死地钉在了几步之外。

傍晚昏黄的阳光,精准地打在低矮的灌木丛上,将那里的一切细节都暴露出来。

那根被他仓皇奔逃时,带着对自由最后一丝孤注一掷的渴望,踩断的树枝。

断口处,新鲜撕裂的木质纤维,狰狞地、犬牙交错地暴露在昏黄的阳光下。

像一道被暴力撕开、永不愈合的伤口,皮开肉绽,露出森森白骨;

又像一座为夭折的自由仓促竖起的、粗糙而刺目的墓碑,无声地立在翠绿的背景中,宣告着彻底的失败与终结。

他空洞的目光,早己失去了“看”的能力,只是将自己的灵魂彻底殉葬在那片惨白的断口之上。

那狰狞的裂痕,就是他整个世界的终点和写照

“啪!”

冰凉的手指猛地掐住他下颌骨两侧最脆弱的部位,指尖深深陷入皮肉,粗暴地将他涣散的目光硬生生拧了回来!

力道之大,让他听到了牙齿磕碰的轻响。

“远哥哥在想什么?”

她歪着头,黑色的发丝如冰凉的水草垂落,几缕发梢轻轻拂过他因极度紧绷而微微颤抖的手臂,带来一阵细微却令人汗毛倒竖的痒意。

她的眼神专注地凝视着他,唇角弯起甜美的弧度,声音轻柔如鸿毛:

“嗯?告诉我呀。”

程远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吞咽的动作牵扯着干涩发痛的喉咙。

他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耳膜里奔流的轰鸣,以及牙齿在无意识中紧紧咬合发出的细微摩擦声。

视线死死钉在地面上,仿佛要将那片无辜的草皮烧穿, 竭尽全力地避开那道如影随形的目光。

这是他用近乎卑微的恳求、小心翼翼的顺从,才好不容易从她那冰冷指缝间“征求”来的一天。

往日,他只能待在那个巨大、奢华却冰冷得如同囚笼的庄园里,目光所及是修剪得一丝不苟却毫无生机的花园。

那里每一扇窗都像是镶嵌在黄金鸟笼上的栅栏,连呼吸的空气都仿佛带着陈腐的、令人窒息的铁锈味。

这短暂的外出,曾是他无数个囚禁日夜里唯一的光亮,是支撑他忍受下去的微薄希望。

他曾在脑海中无数次描绘过自由的空气、无拘的草地、真实的阳光。

然而此刻,当这“梦寐以求”的自由真实降临,他却发现自己从未真正离开那座囚笼。 无形的栅栏随着她的身影一同移动,将她目光所及之处,都圈成了新的禁地。

这广袤的天地,不过是那座冰冷庄园的延伸,一个铺着草皮、沐浴着虚假暖阳的露天囚室。

他现在一点也不想理她,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逃离,逃离这用甜美伪装的冰冷牢笼。

他现在只想快点结束掉这一天,将这漫长的、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行走的折磨彻底画上句号, 即使这曾是他在无数个孤寂夜晚里梦寐以求、用尽幻想去描绘的一天。

林雨晴眯了眯眼,那双幽深的眸子看向呆愣在原地的程远。

“远哥哥是不是还在想逃跑的事情呀?”

她的声音依旧轻柔,但每一个音节都精准地滴落在他最脆弱的神经上。

话音未落, 她指间缠绕的银链便微微绷紧, 冰冷的金属触感瞬间勒紧了程远颈间敏感的皮肤。

她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 慢慢地将程远的头移转过来。

链条细微的摩擦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每转动一寸,都像是拧紧了禁锢的枷锁。

她的视线带着一种审视猎物般的专注, 牢牢盯上他那双失去焦距的眼神。

“……”

闻言,程远身体猛地一颤,如同被无形的电流击中, 一股寒意从脊椎瞬间窜上头顶。

他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 喉咙里挤出一点微弱的气音, 刚刚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反驳——

可林雨晴却仿佛早己预料, 在他第一个音节尚未成型的瞬间, 指尖带着千钧之力地轻轻一收——

“嘘。”

那声轻柔的、带着笑意的气音, 比任何怒吼都更具威慑力。 它像一把无形的冰锥, 精准地刺穿了他刚刚凝聚起的、微乎其微的反抗勇气, 将他所有试图冲口而出的辩解或哀求, 都死死地、彻底地打断了,封缄在他痉挛的喉咙深处。

她的那双素手突然伸入衣兜深处。

当她的手再次抽出时,指尖己然稳稳地拈着一只小巧、透明却透着致命寒意的针管。

针尖, 那一点淬炼过的金属寒星, 在昏黄的夕阳下骤然亮起, 残忍地刺入程远骤然收缩的瞳孔。

那光芒冰冷、锐利,瞬间割裂了他眼中残存的最后一丝呆滞。

程远的呼吸几乎在喉头彻底冻结, 胸膛猛地一窒。

就是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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